第二百四十二章 桀骜少年臣(1)(1 / 2)

苏芽嗔目结舌地看着沉淮,努力消化他给的消息——为什么这人口中的真相,与那些广为人知的传闻有如此大的差距?

沉淮看着她的表情,似乎颇觉有趣,“失望了?我并非传闻中清风霁月的沉翰林。”

“呃……”苏芽咂摸咂摸,想起自己这两年为了生计,添油加醋讲过的《沉翰林传奇》,觉着那些爱慕他的少女们约莫会失望,而自己却是从未爱过清风霁月那一款,便诚实地答道:“你是这样的你,才对劲儿。”

少年多舛,至亲凉薄,因为曾历惊世骇俗之事,所以看破了诗书礼义,混不将天下规矩放在眼里,这才有了后来琼林宴上要婚姻自主、金榜之后潇洒出京的沉翰林。

他备受伤害,却究竟本性善良,纵使环顾四周皆是算计,仍然愿意在心底藏一份柔软给老人。他可能也未必将真伤害都放下,却凭借自己的本能寻到了生的出口,傲骨不驯,从此仗一颗七窍心、一身文武艺,快意恩仇,管它什么内阁首辅,吃了亏就立刻还回去,这才是那个想起过往后,便为母仗剑向亲爹讨公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少年长大后该有的样子。

苏芽既心疼,又骄傲,她也是少小当家,也心藏秘密,也见过人心复杂,也懂诸多牵扯,她自问这一路走来若无颜氏相伴,根本就撑不下去。可她所经历的这些,又如何与幼年的沉淮相比?

想到他为了两位老人而备受牵制,桀骜不驯却再无真正的年少青春;想到沉母在世时受到的那些屈辱,临死前的反常之举终成无解之谜,想到幼小的沉淮被沉母忍痛按进水里的记忆,苏芽倍感憋屈和难过,却又对那位未来婆母生不起真正的恨意。

是怎样的屈辱,才让一个母亲终于熬不下去?

苏芽心中弥漫的愤满与厌憎都冲着沉父和赵氏去了,她甚至连两个未曾谋面的老人都不再仰慕——爱不起来,他们都得其所哉,只有沉淮被理所当然地委屈。

他哪里是天之骄子?他是不被人爱的弃儿。

可是,苏芽又痛又骄傲地想:任人心凉薄狠厉,他却依然把自己活成了光华夺目的样子。

比他们所有人都耀眼,都传奇!

此时此刻,苏芽心中对沉淮充满了仰慕和敬佩,她想让他尽快从那些悲伤的部分走出去,便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此事便被皇帝知道了。”

“啊?你被人抓到了?”

“倒也没有人赃俱获,只不过琼林宴之后,我就被东厂盯上了,那时我也是年轻气盛,经验不足,留下了些许破绽,便被他们察觉,半途将刘吉老儿救下了。”

“东厂为何盯你?他们不是皇上的人吗?皇上不是你的……你的表舅吗?”

“那是因为我在宴席中途偷熘出去在宫中闲逛,撞见太子遇险,还顺手将他救了。”

“啊?”

“太子生母去的早,一直受太后庇护,更遭膝下无子的贵妃忌恨,常有换储的流言,这些天下人都知道,”沉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一国皇储,攸关国运,敢害他的人绝非寻常,能有本事救他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你说皇上会不会派人盯我?”

“啊……”

沉淮手指在苏芽下巴上轻轻托了一下,将她惊讶的小嘴儿给合上了,“你‘啊’什么?难道竟真以为太后是在琼林宴上远远地看了我一眼,便从我这并不与祖母肖似的脸上认出了失散妹妹的影子,由此跟我认了亲?”

“难道不是?”

“琼林宴上场地开阔,皇上与太后高坐,新科进士又在众臣之后就座,距离何其遥远?现场百官加礼仪宫女一起,何止千人,人头攒动,太后又上了年纪,如何看得清?便是我祖母亲自过去,她都未必能识得,哪里就能轻易与我认出亲缘?”

“哦——”苏芽舔了舔被凉气抽干了的嘴唇,顿悟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太后有保养的灵药,是我肤浅了。”

沉淮盯着她重新闪着水泽的花瓣唇儿,拖长了声调,“日后你自有机会亲自去见识见识的。”

对喔,等她嫁给了沉淮,见皇帝太后贵妃太子什么的,不是寻常事么?都是见识惹的误会,关肤浅什么事儿?

苏芽深以为然,皱了皱鼻尖,“皇家曲曲绕绕的门道比臣民家宅里更多,所以你便借游历之名,躲出京去了?”

她问完又觉得不对劲儿,“可是你救太子,捆刘吉,都是自己所为,跟你祖父祖母有何关系?祖母跟太后的姐妹亲缘总是真的吧?有这层关系在,总不至于连累两位老人的性命,何况后来还放你出京游历了,你在西南的所为,真正是于国有功,皇上都在圣旨里认了,却为什么不准祖父祖母出京看你呢?”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沉淮道:“皇家是要用人,却也必须要拿得住人,否则就不能用得安心,而我恰巧将两样都在皇家面前漏了底。自古以来,沾上换储风波的都没消停劲儿,我又因某些原因让双方都不想舍弃,这便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