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
父子三年未见,这一见,连空气都生疏得不知道该如何流动。
半晌,是沉栎先打破了沉寂。
“你祖父母不得出京,心中对你甚是挂念。”
“嗯,父亲既已见到我了,过两日便回京吧,将这里的情形告知祖父祖母,也免得他们忧心。”
“不急,”沉栎道:“你在病中,行动拘束,这里的许多场面事总要我来帮你做的。”
“哦?”沉淮澹澹地看着父亲,问道:“哪些场面?”
“自是先要谢过漕督的照拂之情,还有你惹的这些事情,”沉栎道:“那临清伯毕竟是漕运总兵官,又是勋爵,你怎可杀他?皇上是看在你伤重的份上,未予追究,可朝廷上的那些官员未必放得过你,口诛笔伐犹未可知,况且,现下你已经脱险,更显得不无辜。此事若处理不善,恐怕要连累一门老小,绝不可轻忽,总要与三司走动走动,莫要将那些罪名落在身上,影响了沉家的前程。”
“原来如此,”沉淮垂下眼帘,“父亲待我,果然用心。”
“一家人荣辱与共,怎能不用心?”沉栎道:“如今你也在外历练得够久了,见过人情世事,也该体会到我们的一片苦心,行事当比先前稳重,更要爱惜羽毛。好比方才,你将你母亲拒之门外,便是十分不该。”
沉淮问道:“您是说,赵姨娘?”
沉栎拂然不悦:“她已扶正多年,怎能还称姨娘?原以为你已有长进,却怎地还是不通人情?”
他用手点着宅门的方向,质问道:“你重伤的消息传到京中,赵氏忧心不已,定要随我出京,这一路颠簸,她却无半句怨言,还不都是因为惦记着你?可你呢?你却在门前给她这样一个大难堪,就不怕别人说你凉薄不孝吗?”
沉淮闻言,不禁轻笑出声。
他疲惫气短,笑笑便停,可是仅只顿了一顿,便又再笑出来。
沉栎被他笑得面色难看,“你笑什么?”
沉淮偏头轻咳了两声,却还是止不住地笑意,他自嘲地微摇首,哑声问道:“父亲如此看重名声,怎么会在济宁滞留?”
“我,我水土不服。”
“哦,”沉淮点头,缓声问道:“我还以为,是您和赵氏权衡了利弊,这一程本就是来给沉家挣名声和好处的。比如你们算准了我必死,便在济宁耽搁一下,待我死了再来,既免了赵氏的尴尬,又能抱着我的尸身往上卖惨邀功。”
“逆子胡扯!”
“父亲莫急,我只是惦记您的身体,因而循迹查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得知您自吴公公等人启程后,便和赵氏十分轻松,就连一粒药渣都没用过——父亲这不能动身的病,竟然不药而愈了,儿子着实欣慰。”
沉栎怔住,张口结舌无以应对。
“只是,”沉淮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问道:“您算盘打得如此之精,姗姗来迟不说,竟还在漕督府里候了他许久,怎地,真没有想过旁人会说您凉薄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