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还有一颗晶莹的泪光。
苏芽怔住,“他……”
“哟!伤得要死时都没见着沉大人喊痛,如今倒是被你气哭了。”刘三点阴阳怪气地说完,哼哼唧唧地出去熬药。
也就他敢这么说,徐远和高峻勾着头,只当没见着。
危机再一次解除,尴尬却不期然降临。
苏芽扯扯嘴角,干笑道:“我……歇一会儿再走。”
徐远和高峻默默地退出去。
室内再无外人,苏芽像根枯枝一般,开始僵硬地慢慢地往前挪。
得赶紧收拾了,这人好面子,醒来若知道自己流泪,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她慢慢地伸手,去擦那滴汪在他眼角的泪珠,指尖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无尽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他们是做错了什么?要这般备受折磨?
又不知他此时在受怎样的苦,才丢了往常风流倜傥、睥睨天下的模样。
泪珠带着他的体温,从她的指尖沁入她的心头,苏芽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她痛苦至极,就像身体连同魂魄都漏了口子,血液都在往外流,完全止不住,热血流过的每一寸经络都刀割一般地疼,仿佛河床在快速干涸。
玲珑岛上,沉淮第一次试探她功法的时候,曾经将内力探入她丹田,那时情形记忆犹新,谁知今日绝望无力更胜当初。
当时沉淮不顾一切,拼着受伤,硬生生地撞断了她的外泄之力。
可如今沉淮人事不知,耳边又听见徐远的分析,还有谁能来救她?
正在又惊又怕之时,苏芽却突然感到沉淮有了回应。
他在彼端堵着她一泻千里的路。
初时,他只是微弱的抗拒,甚至每次堵上来的那点儿力气就像洪流中的逆水行舟,每每被冲得七零八落。
可是那舟却有决绝意,一次次迎面而来,一点点地凝聚着力量,终于像水雷一般炸开,将水流炸得四散,硬生生阻断了水势。
那一声决绝的巨响,至今还仿佛萦绕在耳边。
诸般过往在心头流转,苏芽咬住牙根,不知自己究竟何德何能,使他纵然人在昏沉之中,也依然为她竭尽全力、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