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不顺的,怎么说呢?
沉淮面上澹定,实则喜忧掺半:苏芽对待感情的爽利明朗,是他之幸,但颜氏这位外柔内刚的岳母却明显有别的想法,昨夜那冷脸沉淮怎会真不知?
对于刘三点的打趣,他从善如流,立刻虚心请教。
可惜刘三点两手一摊,“老光棍儿一个,我有啥教你的?”
高峻站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儿,暗自腹诽:这老光棍儿明明是正讨好颜氏要紧,不肯为沉淮得罪人!
沉淮却点头道:“有理,刘先生于医术一道,炉火纯青,究极天人,自然无心琢磨其余。”
他说完将衣服一揽,笑眯眯地起身,说要自己去琢磨琢磨,言毕竟然真的扬长而去。
刘三点手还摆着,瞪着沉淮的背影,拿不准此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心,他明明还等着小伙儿哄哄呢。
“公子,刘先生和苏夫人熟悉的很,他明明有招儿。”高峻亦步亦趋地跟着沉淮,到底还是尽职地提建议。
“嗯,”沉淮微笑道:“却也未必就是什么妙招。”
“那您怎么不问呢?”高峻不解。
“最熟悉苏夫人的明明是苏芽,”沉淮指点道:“她不告诉我,便是在考验我呢。”
自己的岳母自己讨好,至少尽心尽力要放在当先的,岂能一开始就取巧?
他问刘三点那两句,也不过是给老光棍儿一个表态的机会,日后自己先做了岳母疼爱的好女婿,要不要帮刘三点说话,那自有今日之事做参照。
一边是未来家事,一边是救命之恩,分寸拿捏,可不能混淆了。
沉淮笑眯眯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独自在灯下琢磨了半宿,面前书页是连风都没帮他吹动半下,高峻反正都看不懂,便听从吩咐,自去睡了,等明早看主子妙计。
结果,次日清早,炊烟初起时,他竟然看见沉淮跑到了厨房里,要帮颜氏一起做饭。
君子远庖厨,沉淮却如此作为,其脸皮之厚、狗腿之憨、招数之烂,高峻都不忍心细看。
谁知,颜氏在最初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之后,竟然渐渐被他哄得放下了距离,一边指点着沉淮如何烧火,又如何慢熬米粥,不知不觉又聊起了年节的米糕、元宵的汤圆和饺子的面有何不同,和面时各有几分讲究,什么样子的面好用,何时加水,不同季节如何醒发,烹饪时怎样注意火候。
最后,当沉淮把蒸笼罩揭开,伸出修长手指,学着颜氏的样子在馒头伤轻轻一按,看面团回弹的时候,点头笑道:“圣人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以前我总不能体会其中深意,今日跟您学一趟,才知道果然是这个道理。这庖厨之间,腾挪布置,巧思无数,难过诗书文章数倍。”
颜氏又是矜持,又是忍不住满面春风,笑道:“哪就有这样厉害了,都是自小做惯了的粗活。”
“我能先尝一个吗?”沉淮问道,语气亲昵,便如子侄对家中长辈。
“行,”颜氏立刻道:“这就给你端去桌上吃。”
“好嘞!”沉淮闻言,利落地转身拿了盘子,把馒头放进去,交到颜氏手中,又拿了粥盆,将米粥盛进去,自己端着热烫的盆沿,催着颜氏快一起走。
颜氏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一时竟忘了跟上。
这利落劲儿,可不是一早上培训就能得来的,何况她可没教他怎么盛粥。
“我自小跟在祖父母身边,是给祖母打惯了下手的,”沉淮站在厨房门口回头,笑着说:“有几年没碰,确实也生疏了些,跟您再学一学,就又想起来了。”
“你……”颜氏实是惊讶得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苏夫人,”沉淮见颜氏仍旧原地不动,便转过身,郑重地说道:“我家也是军户出身,过去也没出过大富大贵的人,便是为了家族出路,转学科举,也还依旧是知道些柴米油盐,您担心的那些毛病,我都没有。”
颜氏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纵是在这间弥漫着蒸汽油烟的厨房里,他仍旧是清华自在、光彩夺目的,却真诚坦荡,再没有以前那种矜贵的距离。
“那,”她没想到沉淮会这样开门见山,“那是挺好,家里也挺好……”
“家里,”沉淮微微顿了顿,低头笑了一下,“您也许知道我曾向皇上讨了旨意,我的婚姻由我自主,这并非是我不敬长辈,实是因我的亲娘早逝,父亲续弦,与我不在一处生活,我是想为自己选一个两心相依、白头偕老的妻子。”
这也是能说的吗?
听起来,家里有个不怎么管他的父亲,又有一个不怎么亲近的继母,关系似乎也不甚和睦……不过,两边一直不在一起生活,那便是也没太多烦扰,哎,人哪有真的十全十美的?
颜氏不知不觉地便在心里盘算上了,沉淮条件太好,怎么看她都怕苏芽吃亏,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她以前担心的那样。
沉淮察言观色,见颜氏捧着盘子凝神静听,心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