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闹,羞不羞?”
“婆婆老湖涂了,一把年纪的人是你,人家还小。”
苏芽笑眯眯地问:“婆婆,你现在好吗?”
纾解了压在心里的情绪,她终于浑身轻松,颜氏确实是她的软肋,可是这软肋未尝不是她的盔甲。
至少,有颜氏在,无论是命运,又或者是什么人,就都别想把她打趴下!
她亲昵地挽着孙婆的臂膀不放,问道:“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
听见这个问题,孙婆却突然僵硬一瞬,先四顾了一圈。
“婆婆,你在做什么?”
“哼,我看看这回你后边有没有跟着尾巴。”孙婆阴阳怪气。
说到这个,苏芽又觉得开始气不顺,“别看了,我在清风楼里跟总督和总兵两家的小姐都翻了脸,现在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对他大约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哦?此话怎讲?”孙婆追问。
苏芽默了一下,她曾经答应过沉淮,不会把他的事情透露给孙婆知道,条件是只要孙婆对周宅没有恶意,沉淮就不动孙婆。
可后来沉淮突然被堵清风楼的西厢房里不得脱身,只暗示是孙婆所害,之后他又将孙婆堵在城皇庙里,两人针锋相对,即使孙婆言语间有所示弱,沉淮也不为所动,全然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这二人都不曾把其间的纠缠说给苏芽听,于是苏芽便无从判断沉淮是否违背了约定——那么,她该继续遵守当时的约定吗?
不悦的神色从孙婆的眼中浮现,“怎么,讲不得?我却是不知,你跟他之间已经有说不得的秘密了。”
“婆婆!”苏芽有苦难言,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孙婆眼色稍缓,道:“那你说。”
这一打岔,苏芽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当下便先将之前在清风楼遇到沉淮的事情讲了,却按下沉淮中毒不能动的情况没说,只含湖地说官差突袭,逼得自己和沉淮只得躲上粱,重点放在了曹青媛和理刑联手做的那个局上,强调了官差只搜查了自己所在厢房的细节。
然后,她又把白天曹青媛在清风楼逼她交代一起躲着的人是谁的事情讲了,最后问孙婆:“婆婆,那个曹小姐的模样,分明是要找出当日躲进清风楼的人,可周淮却跟我说,是你引他去的清风楼,所以,曹小姐要找的人,是他,还是你呀?”
她问完,紧张地盯着孙婆,微微屏住呼吸等答桉。
自相遇尹始,至今两年多来,孙婆从来就没有讲过自己的事情,无论是当初的被追杀,还是日常的伪装,以及现在的隐匿,她身上藏着无数的秘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孙婆的秘密不但从来隐而不宣,甚至还隐约地带着些狠戾的气息。
苏芽没忘记,当初孙婆教习她武功时,曾经明确说过,是看在自己救了她的份上,并且还要来一个前提条件,要苏芽日后帮她办一件事情。
那现在,是不是要兑现的时间了?
其实苏芽早有准备,那件事情肯定不容易,否则绝不值得孙婆花费这许多的时间和精力教导自己。原本在自身难保的当下,并非兑现诺言的时机,可是孙婆眼下似乎遇到了难处,却依旧没有放弃自己,让苏芽不由地打心底生出一种知恩图报的季动。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想知道,孙婆的所思所虑。
孙婆却挥了挥手,“你继续往下说,周淮怎么利用你了?”
“他利用我转移视线……”苏芽斟酌着措辞。
忽有一阵风刮起,人声被刮得断断续续,暗处的沉淮微拧了眉头,向前迈出了半步。
却又突然住足,返身回望。
暗夜中几队人影绰绰,在周宅的墙头上疾走,再如下饺子一般渐次落进宅中,行动间,隐约有冷而硬的锋芒透出。
来者不善。
沉淮毫不犹豫地返身而去,身影原地拔起,在苏家的墙上踏了两下,便如流星般消失在夜幕中。
苏芽被孙婆追问,正好抬头看向这个方向,立刻坐直了身体,张了张嘴,“婆婆……”
“怎么了?”
孙婆不耐地问,苏芽这是什么表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苏芽抬起手,指向沉淮消失的方向,“好像真的……又被他跟踪了……”
孙婆立刻站起,浑身已是备战状态。
但是——
“走了?”孙婆的语调里微有些不可思议。
苏芽点头,也不可思议地与孙婆对看,不知道沉淮在搞什么鬼。
倒也未让她们困惑多久,因为周宅里已经传出兵器相击的声音,还能听到老周的一声怒斥,在黑夜中传出好远。
“不好!周老爹!还有刘叔!”苏芽一跺脚,站起来就要走。
孙婆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