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磕磕绊绊地说。
他的嵴背,蔓延出了冰冷的寒霜,它们自由地凝聚,研磨,随后化为了一朵朵开在他身躯上的冰花。它们扎根于他的血肉上生长,将最后的美景呈现给一个永远不存在于此地的人。
冰霜的花朵凝固在冰天雪地之间,花瓣细长卷曲,仿佛一朵朵冰蓝色的曼珠沙华——这似乎是他想要表达的花语。
源光在小北的身边闪动,背上的豁大伤口与血被凝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胸前的贯穿伤露出一个大洞,能窥见里面的血肉,神明的出手极狠,就连心脏都破碎了。
“可我早就,见过春天了。”小北低声说。
遥远的彼岸,那个人应该还在银杏树下等他。
说好了,如果那个人不来,他会一直等他……直到那个人有一天出现在面前,直到灵魂的寿命告终。
“一定要来,一定要出现,知道吗?山谷里,会有一个叫北利瑟尔的人,他会为你守好一片春天。你要记着我……”小北低声说:
“亚撒,我等了你好久啊,久到我自己都开始痴呆了……”
也许他们一直在互相等待。
“……”苏明安没有说话,小北在他怀中渐渐化为寒冰。
他不会挽留北利瑟尔,对于北利瑟尔而言,这不是“死亡”,而是“团聚”。甚至于,在这间熟悉的医疗室中死亡,都是小北给他自己安排的落幕。
苏明安的表情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痛苦。他甚至无法估量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该是痛苦,还是畅快?
他终于明白小北为什么总是半梦半醒,那并不是在逃避事实。
原来那是老年痴呆的症状。
小北,北利瑟尔——和当年的阿克托一样,耗尽了灵魂的寿命与时光,硬生生在千百次凯乌斯塔中把自己等到了灵魂垂暮。
一个爱的是世界。
一个爱的是爱世界的人。
如果你为世界等候终生,我就为你等候终生。
“谢谢你。”
小北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苏明安肩头:
“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无礼。”
“嗯。”苏明安应了一声。
“最后……一次,可以吗?”
“好。”
……
“亚撒。”小北说。
“小北。”苏明安说。
这阵对话过后。
他的肩头上再也没了风。
冰天雪地之间,凝固成人型冰霜的白发少年倚在他肩头,眼睛依然睁着。
那蓝色的童孔中,好像有一片很远很远的天空,成千上万株冰花齐刷刷地盛开,朝着没有太阳的冬夜溢满笑脸地迎接……
少年在冰花丛中等到了久久未归的身影。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