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和季雪,走到院门口的长桌前。
沈青掏出10块钱,向前一递。
“我是朱大阳生意上的朋友,叫沈青,‘沈’是三点水的‘沈’,‘青’是青草的‘青’。”
“好的。”
男子将钱收进木箱,又把账本翻到写有‘友’字的那一页,持着毛笔写下一列文字。
他的字,线条流畅,寻不到一个直角,却又不失力道。
季雪也掏出10块钱,“我和他一样,也是大阳的朋友,叫季雪,‘季’是四季的‘季’,‘雪’是下雪的‘雪’。”
“好的。”
男子收起钱,又写下一列文字,笑道:
“大阳去接新娘了,你俩先到李树那儿坐着歇会吧。”
沈青扫视一圈,于南侧院墙的中间处,发现一株李子树。
那株树,只有手腕粗,高约5米,树枝像炸了毛的公鸡,野蛮生长着,似乎从未被修剪过。
幸亏现在是冬天,树枝光秃秃的,换做其它季节,坐在李树旁,毛辣子随机挑选幸运儿,发痒、红肿都是轻的。
二人穿过桌与桌间形成的小道,走到李子树旁,挨在一块儿坐下了。
桌上铺着粉色薄膜,正中央摆一圆盘,盘里装着瓜子和花生。
桌旁还坐了四个男的,一个长脸,一个大耳,一个矮胖,一个光头。
前三个人,正在玩纸牌,光头...看着他们打‘斗地主’。
几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青和季雪,将礼品放到桌下,便聊起花卉来。
季雪博学多识,什么花,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展棚区不见了的那些花,不是卖出去了,或者被丢弃了,而是搬到了楼上。
季雪烧煤炉提高室温,助它们撑过冬天,等明年开春,再重新摆出去。
当然,那些‘秋枯春发’的花卉,季雪直接剪断枯枝,收进了仓库。
二人聊着聊着,一名妇人突然冲上前。
那妇人,留着短发,体形矮胖,皮肤黑亮,大圆眼看季雪时,像是在打量商品,每发现一个优点,商品价值就会往上提一提。
季雪抿了抿嘴唇,“大婶,你突然跑过来,是有急事找我吗?”
容貌俊俏,眼睛明亮,穿着奢华,嗓音清脆,妇人越看越满意。
“哦,我是大阳的三姑,叫朱燕,就住在村尾。
大阳生意忙,经常不回家住,嫂子身体弱,我哥跟着施工队,四处给人建房子。
兄妹几个,属我离得最近,所以,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操劳着。
比如!
接电入户那会儿,是我叮嘱电工,接电灯泡时,要预留几个接头,否则后面买了家电,还得考虑要剪断哪根线,接上分叉线路。
豆田干旱,我浇自家豆地时,会顺带把我哥的地也浇了。
脱豆粒时,我托关系雇来一辆脱粒机,两家豆秧一起脱,嫂子不用掏苦力,烧水、做饭、洗碗就行。
大阳有良心,说要给我养老,生病、住房全由他管。”
说完,妇人仰脖憨笑。
季雪嘴角微抽,说了一大通,自己提的问题,却一个字都不沾边。
季雪:“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妇人止住大笑,“哦,没啥事。
就是见你长得跟花儿一样美,想跟你聊两句。
老实说,我年轻时候,也可漂亮了。
黑发大眼睛,皮肤雪白,嫩得能掐出水来,追我的人从村头排到村尾。
我儿子葛涛,容貌像我,浓眉大眼,帅气得不行,个头像他爸,又高又壮。
欸,对了。
你俩年龄相仿,也都爱打扮,说不定能聊一块去。
姑娘,和我儿子认识一下,怎么样?”
季雪惊讶挑眉,绕了一大圈,搁这等着我呢。
“不了。我平常很忙,且只在城西活动,要不是大阳结婚,我绝不会来城东的。”
潜台词:我不会再来第二次,就没有见人的必要了。
妇人不晓得是没听懂潜台词,还是在装傻充愣,她继续劝说道:
“有一就有二,能来第一次,便能来第二次、第三次。认识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权当交个朋友呗。”
“没兴趣,你要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季雪语气淡淡。
妇人眼珠一转。
“姑娘,你能来吃席,说明你是大阳的朋友。
我是大阳的三姑,他啊,倍尊重我。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喽,给个薄面,和阿涛见一见呗。
你俩如果合眼缘,就出去聊一聊,如果不合,就...散开各忙各的,权当多了一个脸熟的人。
作为过来人,我要劝你一句,生意做得再好,身旁也得配个知冷知热的人。
我儿子葛涛,特别会照顾人,算账也厉害,钱放在他那,不用管,他有法子令钱生钱。
你见了,保准喜欢。
阿涛,正在西屋忙活呢,我把他拉过来,你俩见一见,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
季雪蹙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