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称重吧,记住,要多退少补。”
“行!”
小伙喊来几个戴红袖章的青年,将板车内的大豆,全抬到磅秤上。
末了,他扯下腰间布袋,丢到大豆最上头,开始称重。
先往平盘上加砝码,再一点点拨动油标,直到杠杆达到平衡状态。
“531斤整,来,卸货。”
几人合力把绝大部分豆粒,倒进豆堆中,将空袋子和小半袋豆粒,放到磅秤上称重,反复抓取豆粒,直到秤上物件总重量达到31斤。
“喏,给。”小伙将空袋子和多余豆粒,递给了沈青,“去找刘管事拿收据。”
“行~”
沈青接过,放进车兜,走向门旁办公桌。
刘管事比着花名册,在账本上抄录‘沈青’信息,让沈青签完名后,又隔着拓蓝纸填写收据。
写完,撕下‘蓝版’收据,向前一递。
“保存好,可别弄丢了。”
“成~”
沈青接过票据,叠好收进衣兜。
倏地,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
“许家寨,安宁村,5户,安大左。”
沈青转过身,视线越过装有鼓囊囊麻袋、粘草木灰藤篓的板车,看到了...安大左的背影。
沈青环顾四周。
小桃不在,跟随安大左拉板车的,也都是生面孔。
而且,安大左的裤腿上,粘有篓底同款草木灰。
莫非...安大左知道小桃在找他,使了一招躲藏计。
沈青走上前,“他念错了,户主是...安桃。”
女管事抬起头,凤眸里透着不悦,“这是交公粮,并非儿戏,到底是哪一户?”
“沈...沈青,你怎么在这?”安大左懵了。
花钱雇人拉粮食,捂鼻钻进藤篓,躲过安桃的眼睛,想只交自己家那份,让粮站去找漏交者安桃的麻烦。
尽管,安桃家的公粮,最终还得由他来交,但...能给对方添堵不是。
没成想,躲了一路,只差临门一脚时,被人当场抓住了。
沈青冲门口大喊,“小桃,快进来,安大左在粮仓呢,安桃~”
办事处旁,小桃听到喊声,快速跑向粮仓。
略过大门,看见安大左后,她问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适才,她一直守在路口,没瞧见可疑人影呐。
沈青:“他呀,估计藏进藤篓,被人拉过来的。”
管事凝起眸子,“许家寨大队有大几百户人家呢,都搁这儿闹,工作还怎么展开?甭耽搁时间,说吧,到底是哪一户?”
小桃眼神坚毅,“许家寨,安宁村,18户,安桃。”
女管事看向安大左,用眼神寻问他的想法,毕竟,粮食...是他带来的。
“有些东西,一个人看很没意思,特想把它贴在公告栏上,让大家都乐一乐。”
沈青意味深长道。
瞬间!
安大左想起了认罪书,想起了闹着要带丈夫儿子回娘家定居的儿媳,想起了村长放出狠话,要用村里的大喇叭,把之前干的事公布出去。
安大左:“唉,算她的。”
哗---
女管事翻动花名册,找到写有‘安桃’的纸页。
“‘安’是安全的‘安’,‘桃’是桃子的‘桃’,分到西塞南头五亩地,对吧?”
“对!”
接下来的流程,和刚才差不多。
验货-称重-多退少补-抄录-签名-拿票据。
女管事瞥了一眼随安大左一同而来的板车。
“剩下的大豆,准备要交哪一户?”
来之前,安大左把大豆们过了一遍磅秤,总重量,恰巧等同于自家公粮份额。
如今,一下子去掉500斤,剩下的...哪够交啊。
“谁也不交。”
说完,他大力挥手,领着几人拉板车离开了。
小桃感激一笑,“谢啦,要不是你眼尖,安大左铁定要给我惹麻烦了。”
“藏藤篓,亏他想得出来。”
沈青握住车把,欲离开粮仓,西侧却传来争吵声。
扭头一看,一中年男子神情愤怒,一戴红袖章的小伙,平举铁柱。
“管子里的大豆,烂瓣不说,还发霉了,你从哪搞来的陈豆?”
男子:“新豆、陈豆,不都是大豆嘛,倒进粮堆一掺,谁能瞧出好坏?通融一下呗。”
“通
融?”
刘管事凝起眸子。
“霉豆,上面长满有害菌。
把它放进粮堆里,有害菌繁殖,好豆整成了坏豆,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粮仓不是瞎胡闹的地方,回去整一车好豆再来。
不然,我依着花名册信息,找到瓦庄,让村长治治你。”
“别,走,我走。”
男子赔着笑脸,拉车离开了。
“哼~”
刘管事冷哼,他都数不清,这是交公粮以来,遇到第几个想耍小聪明的村户了。
小插曲散去,二人出了粮仓,和豆子寒暄几句后,来到粮站和土路形成的‘t’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