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到长安两天,她的姐姐就要被处斩。
「不该让你们出蜀来长安……」
即便知道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罪有应得,但杨玉环依旧心如刀绞。
她认为这也有她的责任,正是因为她思念姐姐,李隆基才将三位姐姐从蜀地接入长安,使她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还有她的兄长,虽是堂兄,但他们的父亲将她抚养长大,她愧对逝去叔父。
她不明白她们为什麽会走到这种地步。
「娘子可向秦王求情,他或许会看在您曾经帮他的份上,饶恕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等人。」
见杨玉环瘫坐在太真观桃树下梨花带雨地哭泣,随她一起入太真观的贴身侍女向杨玉环说道。
她将李瑄封为秦王丶天策上将丶尚书令的消息告知杨玉环。
权利在握的李瑄只要一句话,就能免除杨氏一族死罪。
「杨氏祸乱天下,在十年前他们就骂我是红颜祸水,有什麽颜面向秦王求情!」
杨玉环止不住地抽泣。
她知道自己求情没有任何意义,李瑄虽不是铁石心肠,但信念坚定,绝对不会因为她请求而动摇绝心。
夺取权力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子微不足道。
她无法出太真观,不知有没有人为她兄长姐姐收敛尸体。
曾经杨氏提拔的人,一定避之不及。
最终,杨玉环将她仅有的首饰拿出,由侍女在东市变卖,请人为杨氏众人收尸,在城外买墓地立碑。
完后,杨玉环跪在主殿的蒲团上祈福。
她以前不信道教,这一刻她希望罪恶能通过祈祷得到救赎。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侍女变卖首饰以后,本想雇人,但百姓一听是为杨国忠和杨氏收尸,没有人愿意。
如果没有人收尸,只能由官兵运到城外郊野掩埋,不刻墓碑。
将近午时的时候,杨国忠丶杨氏成员,被运送到囚车上。
由路嗣恭亲自带领,前往西市。
杨氏主要成员数十口都在内,囚车周围,尽是披坚执锐,任何人不得靠近囚车半步。
在这个时候,杨国忠才意识到自己将要被斩首示众。
「路嗣恭,你要杀本相吗?」
杨国忠的囚车在最前方,他对骑在马上的路嗣恭大喊道。
「你已不是宰相,休要自称。」
路嗣恭向杨国忠呵斥一声。
「为什麽没有审判?只有皇帝才能定夺我的生死。」
杨国忠知道他马上要死,已经失去理智。
「事实证明,秦王也可!汝兴大狱的时候亦未审判那些蒙冤的人,这就是罪有应得。」
路嗣恭反唇相讥。
「把李瑄叫来,我要见他!」
杨国忠摇晃着囚车,使囚车叮当作响。
「午时三刻,秦王会到来!」
路嗣恭如实回道,然后不再理会杨国忠,以免误了时辰。
任杨国忠暴怒,疯狂,也无济于事。
那逐渐正中的太阳,像是催命符一样。
让那些贱民看着他被杀死,还不如死在马嵬驿。
杨氏成员一下子从天上跌落谷底,得知自己将被处决,面色苍白。
昔日威风八面,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想要什麽都能得到。
殊不知,当一些钱势很容易得到的时候,就会从其他地方支付。
贪得无厌,骄奢淫逸,如今将付出代价。
被押赴刑场,他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曾经的荣华富贵成为泡影,此刻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大刀。
在一众杨氏成员中,虢国夫人是最淡定。
反倒是杨国忠的夫人裴柔,已经被吓得昏倒在囚车内!
「阿娘,是你害了我。」
在虢国夫人的囚车后面,裴徽等着她的阿娘,不甘又愤怒。
他认为今日的结局,都是阿娘创造。
「你没有享受富贵吗?没有阿娘,你能娶郡主吗?像男儿一样,不要让贱民嘲笑。」
虢国夫人对裴徽骂一声。
好狠的李七郎,她本以为李隆基死后,她才会有这种结果,没想到栽到李瑄的手中。
她认了!
但她诅咒李瑄不得好死,历史上像李瑄一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裴徽颓然沉默,他也跋扈过,犯过罪。
她母亲权势滔天,他无法无天,曾一度以为不论犯什麽错,虢国夫人都能摆平。
事实证明,有的罪责,虢国夫人也担不起。
她们路过街道的时候,免不了被百姓千夫所指。
「苍天有眼,杨氏终于遭报应了。」
「这是秦王在惩奸除恶!」
「她们应该千刀万剐,斩首便宜他们了。」
「我要看他们人头落地,看他们的血是不是黑的。」
百姓边指边道,随着囚车进入西市门。
今日的西市禁严,不再商贸。
刑台周围,观者如山,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丶外三层地围着。
还有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赶来。
路嗣恭到场后,下马到刑台主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