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栗子碎,怕她糊锅。“说了何事?有人疑您算错时辰了?”
她听着很是不忿,跟阿娘接生这几年,见得多了大户人家疑她,虽她都用手艺打了他们的脸,但每每闻及还是愤怒。“说这遗腹子,不是遗腹子。”
差些被这话绕晕,醒悟过来后深觉有瓜,莫娴来了精神,三两下将栗子酱装进琉璃罐头里头,欲认真吃瓜。
“是有那爱嚼舌根的,说杜娘子偷人?”
她按着大户人家惯常会传的言子,开始推测。莫母点了点头,有些犹疑。
莫媚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劝自己不要动气,不过是些没见识之人,“过期产"自古有之。
她正念着如何催催产,莫母复而又言:
“说是单大人的。”
手中的琉璃罐子被吓掉,还是莫母眼疾手快帮她捞了起来。“不至于吧?”
她脑海飞速运转,疯狂回忆着同单大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瞧着不像是这般渣男啊!
“我也是不信的,但听着心烦。”
莫母用手中的铁勺,刮得铜锅叮铃呕哪地响。为移开阿娘的注意力,她又把方才的疑惑拿出来问。“阿娘,我瞧着众娘子都站着生,为何不躺着生?”听着闺女的疑惑,莫母手了折磨铜锅的手,娓娓道:“再往前,亦有卧生的,只是用劲不佳。更怪的是,生后多高热不退,到头来难逃一死。
因着立生如常,而卧生死者数人,大伙儿鲜少敢让她们躺着生了。”莫母不知原由,莫娴却在心中又骂了一遍该死的感染。卧生自会接触被褥床铺等,古代是没法子将这些物件彻底消毒,稳婆更是没有消毒的意识。
寻常人家,若出现产后高热也请不了名医救治,拖成严重感染,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岁里,也就只有一死了。
这般,就算她设计出产床,也没法做到彻底消毒,亦没有市场,还是先将酒精倒腾出来吧。
盘算着蒸馏出酒精要用的物件,饭后莫媚来了高夫人院子。“调媚,近来有见过无忌吗?”
高夫人正手捧着封信,见着她便忧心忡忡地问道。莫娴摇摇头,自她同莫母学接生后,就没法子固定在王娘子处上学了,她皆是挑平日间空闲时去,常常与长孙无忌错过,只是最近频次更高了些。“他阿耶似病得更重了些,应是在侍疾。”听罢,莫娴恍然,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大业五年,这一年长孙晟将会仙逝,只是不知在何日。
心头一紧,长孙晟死后,长孙无忌同其母妹,将会被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赶还舅家,也就是高家。
她怎么把这般大的事忘了,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提醒阿兄才是!向高夫人求了做酒精会用到的物件后,匆忙告辞。因着心急,只顾往前走,她不慎撞到了从角门溜回来的高府庶子高士宁。高士宁抬头见是莫娴,先是浑身一抖,低头连声道歉,却不逃开。莫媚也不知他怎的,自那年从破庙回来后,高士宁每每见着她就是这副“小白花"的样子,但她还总是能碰上他。想不通,她亦懒得理这怂货,提了裙就欲出门。“你还是带个帷帽啊。”
高士宁见着莫媚大摇大摆地就要出门,忙劝道。随着当年水祸众多难民的涌入,以及各地农民起义的矛头初现,连长安城内都乱了些。
烧杀掳掠时有发生,官府不仅无能,有的甚同地痞流氓沉瀣一气,鱼肉百姓。
连背靠高府的容焕阁,都时不时要交上一笔保护费,吴娘子们的日常工作更是从抓贼,已升级至保命了。
因而莫媚这几年,很是在武艺上下了些功夫,想着就算跑不掉,也要给她掏曼陀罗子粉的机会。
帷帽就是在这样的大隋下开始流行的,它在帽檐四周缀又一圈垂纱,长短不一,但足以遮挡脸部,又比幂篱更方便。莫娴现今长开了些,桃心面,腮拧新荔,颊腻鹅脂,眼型圆圆如荔枝,水滴鼻下花瓣唇,小巧艳丽,很是招人。
虽不言倾国倾城,亦是一美人。
听罢,也不知他为何这般好意,只掏了块麻布做面纱,将脸一裹就要出去。还未跨出门槛,又被高士宁拉胳膊:
“你……你去哪儿”
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向他比了比拳头,见他又被吓成个鹌鹑样,方甩上了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