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以及眸中一闪而过的无措。
肩膀被长指戳了一下,轻轻地抵开。
魏璋后退两步,眉头轻拧,放下胳膊,不着痕迹地甩了一下指头,仿佛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够了,不要再靠近了,我们之间情分没好到这个地步。”
“有点儿硌,你戳疼我了。”王唯一半点儿不在意,揉了揉肩膀,“魏璋,前两天我与殷长衍相认,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儿。他总是悄悄地盯着我。”
“人的眼睛总是在情人身上多留一会儿,这很正常。”
“可是每当我亲近他的时候,他就避开。虽然他极力掩饰,可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王唯一咽下枣泥酥,眯了眯眼睛,“你说,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魏璋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要我说,他很爱王唯一。我知道殷长衍对娘子有情,却没想到,居然情深至此。”
王唯一:“......我说的跟你听到的似乎不是同一段话。”
魏璋轻移步子,撩起衣摆坐在椅子上。身姿洒脱,颈项修长,一双眸子透着股深意,不经意道,“想知道吗?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声音云淡风轻,却像一只小爪子勾在王唯一心头。
“什么意思。”
魏璋如玉手掌张开。
一阵紫光闪过,上面出现一杆竹节,竹节下挂着一个素布灯笼。
灯笼大多是女人和小孩提在手里的。男人拿着,不免有些娘里娘气。
可魏璋拿着,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像是你要翻开一本书,可书页里夹着薄刀片,而且你不知道刀片在哪一页。
魏璋直视王唯一,又问了一遍,“要看吗?”
“为什么不看。”王唯一说。
魏璋二指并拢成利刃削下一截头发,头发冒出一点儿火苗,放进灯笼中,“青丝为引,燃芯竹笼。掠影流转,一线紫烟缥缈散,人则与梦通。”
素布灯笼无风自动,慢悠悠地转了起来,而后越转越快。
晃动的烛火透过灯笼竹骨打在素布上,仿佛出现一个裙绣栀子的双面美女。一面是仁善慈悲菩萨,一面是紫面獠牙恶鬼。
一股清淡的香气儿飘到鼻翼。
就在王唯一眨眼的一瞬间,周身已然换了一番天地。
眼前天色阴沉黯淡,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枯树下有一座寂静的竹屋。
不知道为什么,王唯一十分确定竹屋里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抬步上前。
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细微的枯叶碎裂声。
推开竹门,路过大堂,走过长长的回廊后,拐到一间隐蔽的静室。
静室四面透风,挂着的青色纱幔随风摆动,露出满墙壁的一幅幅画像。
客座蒲团上坐着一个人。
是殷长衍。
殷长衍形销骨立,清瘦不少,玄色外衣明明穿得很工整,却感觉松松垮垮系在身上。
眼睛上围了一层纱布,隐约渗了一些黑血出来。露出的半张脸苍白而精致。
王唯一心揪了起来,他眼睛怎么了?
跑上前查看,五指却透过殷长衍的头发丝。殷长衍身子连带整个静室都涣散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
王唯一很快意识到,她在做梦,她的情绪波动会扰乱梦中的竹屋。
收回手,退后两步。
离远一些,她不打扰梦。
殷长衍似有所觉,抬头,直直地对着王唯一的方向。
竹门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魏璋进入静室,穿过她的身体走向殷长衍。
王唯一有点儿失落。还以为他看得见她,原来是魏璋到了。
殷长衍薄唇轻启,“你救了我?为什么?”
魏璋“豁”了一声,惊讶地绕着殷长衍打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肯开口说话。”
“我与你并不相熟,为何救我。”肯定的语气。
“别你啊你的,我有名字,叫我魏璋。”魏璋撩起衣摆坐在蒲团上,正对着殷长衍,“看不惯明炎宗吕靖的虚伪嘴脸。吕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殷长衍闻到清淡的香气儿,对面的人正倾身打量着他。
他并不在意,腰间的手抓紧黄纸符。
何鸣身死道销,黄纸符失去效力,他再也听不见唯一的声音。
“要是我早一些找到你,你就不会瞎眼。”魏璋叹了一口气,视线下移,停在殷长衍手中的黄纸符上,“能不能把你手中那玩意儿扔了?你攥得太紧,时间又久,它掉渣。我这干净可爱的静室,全是一层灰扑扑的纸屑。”
殷长衍双臂收紧,呈一个回护姿势,“我不。”
“想见你娘子吗?”魏璋说。
殷长衍愣了一下,“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