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看去。
上次在会议室时,她便发觉他有转笔的习惯,此时亦是如此。备用签字笔在他手指间灵巧回旋,有好几次险些掉落,只需轻轻一碰,便再次回到他的掌控。
而他始终坐姿端正,仔细地浏览资料,似乎根本没发现自己无意之间化解了指尖的险情。
秦绒还在走神,完全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抬眼,精准捕获她偷偷摸摸的视线。
“在看什么?”他眉尾微挑,旋转的笔翻了个花,安稳地落回掌心里。
“我……有道大题不会解。”她有些心虚。
以为他会让自己专心看题,没想到时行云却问:“哪一题?”
秦绒把练习册由横向改为竖向,指了指题目。
文字的方向不正,看起来有些困难。时行云索性把练习册拉到自己面前,向她示意:“过来。”
“噢……”
她坐到和时行云同侧的空椅子上。
他身上有一种干净好闻的气息,很淡,只有靠得足够近才能闻见。先前她顾及他的伤情,只觉得这气息有些特别,却没来得及想到该如何形容。
现在她想到了。
是煮沸后又冷却的凉白开,是秋夜遗落在叶片上的薄霜,是第一滴冻结成冰的山泉水。
不足以动人心魄,却足以令她难忘。
时行云只看了一遍题目,立即掌握要领。他用一条短横线划出秦绒错误的步骤:“你的函数式没有错,只需要运用定理,以另一个方式表示这一项,最后两个解不出来的部分就可以抵消。”
他一边说,一边把正确的运算步骤写在旁边。由于位置有些挤,他只能缩短间距,紧紧靠着她的字。
两支笔同为黑色,但备用的那支稍微偏向暗绿色,明显将两人的字迹分开。
第二问的结果瞬间算出,时行云在式子最后标注上“1”,又追回她第一问的答案标上“2”,接着将两个式子联立。
这回不用他说,秦绒自己也看出来:“这个用解方程就可以了。”
时行云点头,“后面几题,类似的思路,只有转换表达方式时,所用到的定理不同。”
他把习题册推回给她,她耐心读完后面几题,瞬间了悟:“原来如此,我一直没想到可以替换。”
说着,赶紧在关键步骤前标了个五角星。
“没关系,等你做的题多了,自然而然会有题感。”
时行云扣上笔帽,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时间差不多,我们该走了。”
“好。”秦绒点点头,也把自己的练习册装进结账时附赠的袋子,心底升起一丝满足的喜悦。
为攻克难题,也为这段意料之外的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