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卷云10(2 / 2)

管迅速挥动,卷着猎猎劲风直逼陶穗面门。预料中的打击感没有传来,有人半路接住了他的铁管,借力往旁边一推。

铁管方向一偏,堪堪擦过陶穗的衣角。

“许津阳!”陶穗的声音不自主地拔高,混合着恐惧与意料之外的惊喜。

少年没有说话,专心应对劫匪。他个子很高,不要命的架势,让劫匪一时无法得手。

秦绒独自应付,时间久了,体力被消耗大半。劫匪看准时机,把她怀里的包夺过来,冲同伙喊了句:“别和他纠缠,先撤!”

说罢,便钻回面包车里,打火发动。

“我的包……”

秦绒浑身被汗水浸湿,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四肢都在疼,分不清具体哪里受伤。面包车已经开动,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劫匪也跳上车,即将逃之夭夭。

一道嘹亮的警笛声划破夜色。紧接着,两辆警车将窄街的两端堵得严严实实。

“操!”劫匪大骂了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红蓝交替的警灯驱散窄街中的黑暗,雪亮的车灯照得人睁不开眼。车灯前闪过几个人影,将现场包围起来。有人中气十足地喊话:“警察!不许动!”

“秦绒!”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愣了一阵,才转过头。

韩知洲小跑过来,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满脸担忧:“你还好吗?”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延迟到来的恐惧如巨浪般将她吞没,秦绒紧抿着唇,牙齿却在不停颤抖。

在场所有人都被带回派出所,四个学生一言不发地挤在同一辆警车的后座。

走到半路,陶穗伸手挽上秦绒的胳膊。

“绒绒。”她喊了声,再也忍不住眼泪。“要是我直接打车回家就好了。”

“没事了,”秦绒努力保持镇定的语气,冰凉的手指覆上陶穗的手背,“都过去了。”

韩知洲偏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想要安慰两句,但秦绒显得太过冷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劫匪直接被带走审讯,四个学生被安排在接待室。民警姐姐留完证据后,把被抢走的手机和书包还给两个姑娘。

受伤最重的是许津阳,他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十分吓人。

秦绒在挣扎中扭伤了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身前。陶穗身上有好几处淤青,只有韩知洲没有参与混战,看起来还算好点。

民警姐姐拿来医药箱,帮四人做了简单的处理。

“你们还未成年吧?需要联系一下家长或者老师到场,做一下笔录。”

许津阳从兜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我满18了。”

民警姐姐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又问剩下几个:“那你们呢?”

“……我们联系家长。”秦绒认命道。

她是2000年2月份的生日,还差三个月才满十八岁。

“或者我给包老师打电话?”韩知洲提议。

陶穗哭了一阵,嗓子有点哑:“可是我们做完笔录还得回家,这都快十点了,还是直接喊家长来接吧。”

两人各自找了个角落拨通电话,秦绒的手指悬在秦恭文的号码上,久久没按下去。

她几乎能想象到秦恭文会以怎样严厉的语气教训她。

可是,除了爷爷,她还能联系谁呢?

视线扫过通讯录中的寥寥条目,略微涣散的目光忽而落在一个名字上。

时行云。

他上次说过。

如果她再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联系他。

她全身僵硬,唯有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但是……

现在已经很晚了,肯定会显得很唐突吧?

秦绒不敢在屋里打这通电话,悄悄地出了门,在派出所外的台阶上坐下。

在机械的“滴滴”音中,她紧张地揉搓着手指。

要不还是挂了吧,他可能只是礼貌地一说,她怎么能当真?

这是她自己该面对的困难,不该把他也卷进来……

她能找到无数个挂断电话的理由,焦虑的情绪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攫住她的心。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接通电话的瞬间回归平静。

“喂?”他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他温和的嗓音越发清晰。紧绷了一晚上的弦忽然松懈,冷静的外表之下,情绪早已决堤。

但她小心着,不敢向他吐露太多,害怕他发现她不如外表看上去的成熟镇定,害怕他就此疏远自己。

她深呼吸,静默地咽下几声哽咽。时行云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语气中多了一分试探:

“秦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