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继续谈论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沈炼才道了声叨扰，转身离去。

回到洞府之中。

沈炼思考着自己未来的方向。

白天武界主与他说的话，是在担心他牵扯太多复杂的大道对自身产生影响。

但他认为，道根本不存在难不难一说。

沈炼不得不承认，他顿悟阴阳之道雏形是取了巧，有柳前辈帮他成尊，铸就阴阳百炼根基，等于帮他省去多年苦工，一朝顿悟。

但这也是因为他可以承载阴阳之道。

若不能将阴阳之道的一丝真意融会贯通，即便有再多人帮忙也无济于事。

他深知学而不思则罔的道理。

所以一直都在参与阴阳与剑的关系，如果能利于阴阳之道将手中剑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但如今。

剑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如同他的手臂不分彼此，而阴阳之力却与他之间还隔着一层朦胧面纱。

所以他现在更想知道。

阴阳与人，与他，究竟有何关系……

第二天。

沈炼跟陆长生说了一声，便离开了云水秘境。

他一路飞掠，直奔神梦山而去。

想要领悟这些前人的经验会带给他很多思考，在这个时候闭门造车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神梦山的晓梦长老似乎也出自道家，后因理念不同离开。

若说此时谁能为他答疑解惑。

晓梦长老当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炼事先已通过如梦令联系了晓梦，所幸她并未闭关，他一路来到了晓梦长老的居所。

仍是那一片澄澈湖畔前。

晓梦坐在一棵桃花树下，静静地望着湖面，似乎连呼吸都已经消失。

“大长老。”

沈炼轻声唤道。

晓梦并未回头，只轻声道，“坐。”

沈炼走到她的身前，盘膝而坐。

“云水秘境有许多长老，就连天雷界主也在那，你为何还会来找我？”

晓梦明知故问。

沈炼轻声道，“我想问问晓梦长老当初为何从道家脱离。”

晓梦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错了。”

“我从来没有脱离道家，我脱离的只是人宗。”

沈炼眼露疑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晓梦则继续道。

“道家分天人两宗。”

“天宗的理念是，天地无常，道法自然，顺应天道，无为而治。”

“而人宗的理念则是，众人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以自身为核心，更注重人自身的修炼与修养。”

“现在。”

“你确定还要问我吗？”

晓梦之所以会说这话，显是看出了沈炼更符合人宗的理念，与他讲究顺应天道并不相同。

沈炼目光炯炯，望着晓梦的眼眸。

“为何不问。”

晓梦似乎来了兴趣，轻声问道。

“那你觉得自己更顺应何种理念？”

“是天宗的道法自然，还是人宗的天地同仁？”

沈炼摇头道。

“沈炼并非道家弟子，亦不是非要在天人中选一个。”

“人最开始只是人，成为修士后却要逆天而行，超脱轮回，逐渐朝天靠拢。”

“可我觉得，所有的修士既不是人，也不是天，而是在二者中间。”

晓梦对于沈炼的话有些意外。

她素来知道沈炼是个剑痴，却不想他对道竟也有如此思考，倒是与那些整日里喊打喊杀的人不同。

“说得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

“世上没有那么多对错，路永远是人走出来的。”

晓梦站起身，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看向面前的湖水，幽幽道。

“我知你来找我，是想问阴阳之道。”

“可阴阳之道早已暗含在天地之中，就如这花瓣落下，你接还是不接，就是你对道的选择。”

“天地无我，处处是我。”

“道法自然，它就在你的面前，只看人能否发现。”

“你说你在天人之间，那就去找属于天人之间的路，不要去问旁人。”

“这世间除了你自己，没人能给你答案。”

“去吧。”

她声音越发轻微，到最后身影化作一道水雾消散。

沈炼望着湖面良久，心中一片平静，他抬起了自己的手，也接住一片坠落的花瓣。

他听了晓梦的一席话，心中清明了许多。

悟道没人能帮忙，能不能悟，悟到什么，皆因人而异，正如晓梦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