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已在力竭的边缘，他虽有在水中战斗的经验，不至于惊慌失措，可想要在水中发挥出足够的威力，就要用出全力，对体力的消耗尤为严重。

他奋力一剑，斩断捆绑在手中的血色触手。

触手脱离之时，他的腿上也多出了多道血痕，亏得他出手及时，才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沈炼的金眸黯淡了几分，血脉之力已接近极限．

水面是上不去了。

既如此，只能往更深处躲！

他知道再深入下去，庞大的压力，以及所剩无多的空气都将成为致命的毒药。

可再怎么，也好过现在就死在这。

饮鸩止渴，亦甘之若饴。

沈炼挥出最强一剑，赌上所剩的大半元力，剑光乍现的瞬间，他身上的锋芒之气近乎无法阻挡，宛如开了锋的绝世利刃，撕裂浪潮。

血曼的笑声似是能影响神魂，不断催生恐惧。

他面对剑光丝毫不躲。

硬生生的用他腹部那张巨大的血口将剑光咬碎，接着那张血口还嚼了几下，仿佛吃到了什么珍馐一般，口中传出妖冶怪异的尖笑声。

“好精纯的力量。”

“还有吗？”

沈炼目睹眼前的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血曼竟能吞噬剑气与元力！

也就是说，除非自己能近他的身，不然一切攻击都是徒劳。

他斩断的那些触手似乎也没对血曼造成多大的伤害，只不过略微阻碍了他的攻势罢了！

不过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血曼腹部那张血口关闭，庞大的吸力也顷刻间消失！

沈炼则趁着这个空挡，奋力下潜。

血曼六只冰冷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之前你似乎跟他战斗了很长时间啊。”

“你觉得自己还剩下多少力气呢？”

他已看透了沈炼的底细，故而根本不急，刻意跟沈炼保持着距离，似乎想看他自食其果是何种模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沈炼感觉周身的压力愈发巨大，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感觉即便现在血曼离去，他也未必能支撑到上岸的那一刻。

“跑不动了吗？”

血曼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沈炼的身后响起。背后的血色触手如长枪一般笔直地刺向沈炼。

沈炼挥剑砍了过去，却没砍断触手，反被触手缠住。

四条触手如蟒蛇般缠住沈炼的四肢。

勒得他双臂肌肉无法发力，就连手中的剑也沉入深渊之中。

血曼腹部的血口已缓缓张开，即便在海水中仍能看见那血口中的黏液，沈炼也在被一点点地拖拽到他的血口之中。

最终，沈炼不可避免地被拖拽到了他的面前。

一人一魔的目光也总算碰撞到了一起。

血曼缓缓裂开脸上那张几乎要耳根的巨嘴，触手缓缓发力。

“沈炼，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天才。”

“还好早早地发现了你。”

“不然我魔族未来恐怕又多了一位强大的敌手！”

“只可惜。”

“你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沈炼的眼神直到这一刻都未曾有过丝毫动摇，一言不发的看着血曼，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你魔族尽是些像你一般的废物吗？”

“哪怕我如此年轻，哪怕我已经手段尽出，可你仍畏畏缩缩地躲在易钰的体内，直到最后一刻才现身。”

“魔族若都是你这样的废物，当真不足为据！”

血曼的嘴角忽地僵住了，六只眼睛迸发出强烈的杀机，一根触手直接缠住了沈炼的脖子，沉声道．

“你在找死！”

“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地死，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濒临死亡，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沈炼说不出话，可眼底的笑意却愈发讽刺。

他的意识逐渐迷离，往日的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的眼前闪过。

恍惚间。

沈炼似乎看见了爹娘。

那时，爹碰碎了娘最爱的花瓶，娘三天都没搭理他，还是自己去求情，娘才勉强放了爹一马。

他还记得，第一次练剑的时候。

爹满眼欢喜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骄傲地跟身边人说，“这就是我沈长东的儿子！”

他还记得，娘总是摸着自己的头说，“炼儿，你太累了娘会心疼。”

他还记得，他练剑入神，忘了自己的生辰，还是个小孩子的妙妙，拿出身上所有的钱给他买了一把秀气的铁剑，给他庆贺生辰。

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他眼前掠过。

最终。

他的记忆回到了那个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