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3 不虐下民(1 / 3)

北朝帝业 衣冠正伦 2300 字 8个月前

江陵城中普宁寺内,王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诚挚一些,望着面前的李捴近乎哀求道:“如今贵国师旅已至江陵城外,陛下仍然严令我等不得失礼冒犯李侯,如此深情,李侯能无感动?

即便不言两国之纠纷,李侯客居江陵数月之久,我等江陵士众未尝不殷勤礼待、亲近奉迎。今不知衅由何起,李侯却又要弃众不顾,使我群众仓惶无计,李侯能无感故怜悯?今陛下使褒盛情来邀,恳请李侯能相随入宫,教我群众如何再修旧好、以释兵厄……”

李捴听到王褒事到如今还在幻想着局面能有挽回的余地,不由得便笑了起来,旋即便又望着王褒说道:“王仆射如此礼遇,实在令我愧不敢当。若所问是社稷之计,则捴微末下士,未敢狂言。但若只问一身之安危,我倒是略有数言以赠仆射。”

王褒听到这话后顿时精神一振,望向李捴的眼神顿时变得火热起来,他向着李捴长施一礼,然后才小声道:“若得君侯赐教谋身之计,若某此身仍存,君侯大恩必铭感五内!”

李捴在江陵待了这段时间,对于此间人士精神风貌也有所了解,因此对于王褒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仆射痴耶?若大军未动,两方局面尚可挽回,今人马已至,又岂可因片言而止戈?此战避无可避,无人能阻!”

他先开口斩钉截铁的说道,打消了王褒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旋即便又说道:“然仆射可知如今江陵人事风物,何为李大将军所必取?何处无山水?何处无人民?若为此二者,何必争之广陵?

李大将军所重者,是礼乐经义、是冠带之士!旧者永嘉之祸,晋家失国,君之先人存亡续断于江左,其功伟矣!礼传至今,梁家不能守之,君若奉以北归,可谓是上述祖志、远迈先德,彪炳史册,名传万代!”

“这、这……当今陛下遇我甚厚,我又安忍悖之!况南北相争,非是短年,势力一时之长短,各皆有之,岂可因一时之势而运百代之计!”

王褒听到这话后顿时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绝不是鼠目寸光的短视之人,但很快又觉得这么拒绝似乎是太过干脆,于是便又说道:“今我江陵士众二十余万,上下一心,远非城外那数千骑兵可以攻定!况此间已有所觉,诏令四方勤王之师须臾即至,李大将军纵精兵十万、不能屈我!凭李侯所知,李大将军当真能聚此盛甲?”

李捴闻言后又笑了起来:“若欲制胜天南、一统南北,虽十万之众亦恐不得。但若只是克定江陵,三万之师足以任用。而若决断君之生死,尺半之锋绰绰有余!”

王褒听到这话后不免吓得向后一跳,看了一眼寺庙外随自己而来的甲兵们后才又恢复了几分淡定,回望李捴不无凶狠道:“如今李侯身边可没有千军万马!”

“但却有满城公卿性命系此一身!”

李捴针锋相对的冷笑道,旋即又望着王褒叹言道:“王仆射等不知祸之将至,我又安能不知?之所以仍然留此险地,便是因为此间有较我一身安危更加重要之事!我知帝苑东阁藏书甚巨,乃是南国数代文事之积累。君若能为护之,待城破之日献于李大将军,虽云亡国,实则成功!”

王褒听到这里,眸光顿时一闪,但很快又摇头道:“方今情势危急,举国应战,我亦需受使于上,岂可盘桓于内苑之中?君侯此意虽美,但却非我能用。”

李捴见王褒动了心,便又说道:“李大将军麾下尽皆精勇骁士,岂仆射等公卿文士能为匹敌?梁主若当真使公卿迎敌、可谓大材小用,乱命若斯,国安能守?仆射或可趁势进言,引公卿诸家眷属置于内苑加以庇护,我亦可趁此而入、往据东阁。

若江陵得守,我亦插翅难逃。若江陵不守,有我在据,梁主内苑亦可免为甲兵洗劫。经义文章、公卿眷属,俱因仆射一念得活,仆射意下如何?”

“这、这……君侯肯否与我立约,城破之前,不得闹乱于内苑!”

若换了平常时节,王褒当然不会答应如此匪夷所思、大逆不道的提议,但今魏军已经兵临城下,李捴又有恃无恐的连连蛊惑,让他心怀大乱的同时,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胜负皆赢的方法来保全自身。

李捴这一提议无疑是非常符合他的需求,时下城中人心大乱,皇帝陛下也迫切需要一个控制群臣的方法,将群臣眷属集中在内苑中名为保护、实则扣押,相信皇帝陛下也不会拒绝。这么多的人员进入内苑,势必难以一一审察,李捴一行夹杂在其中也并不显眼。

如若江陵守得住,那么王褒提前将李捴一行拘押在内苑中而不是由之流窜作恶,那也是有功无过。如若守不住,那正如李捴所言,输的只是萧家江山,但他保全江陵文化和百官家眷却是居功至伟。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变数和风险,但跟巨大的利益相比,这一点风险也不值一提。

在跟李捴做出了约定之后,王褒便又安排甲兵驻守于此,自己则率领其他人众回到了苑中拜见皇帝。

此时萧绎正自忙于全城布防,见到王褒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