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宴会上,许多人的表现都有些不在状态,甚至就连一些饮食都颇受影响。
李泰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再加上长途奔波赶路的确是有些饥渴,饮食没有收到太大影响,放开了吃喝一番。
这一场宴会进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群众用餐完毕后便各自起身告退,而宇文泰却又将李泰留下并邀之同往内府行去,看样子是有些私密话要同李泰交谈。
内府格局较之李泰之前出入所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多了一些岗哨和修饰性的东西。李泰也并没有左右张望仔细观察,略作打量之后便垂首跟在宇文泰后方一路行至内堂中。
入堂坐定之后,宇文泰先向李泰歉然一笑然后才又说道:“有一件事需要请伯山代劳。”
李泰闻言后连忙垂首说道:“为主上分忧,乃是臣份内之事。”
“唉,伯山你越是如此恭谨,我就越感到羞惭。你受我遣用出镇东南、扬国威于江汉,我理当庇护你家室祥和、无受骚扰。但事情却偏不遂愿,仍然难免滋扰户中,以至于你父这位避世治学的贤逸之士都口出忿声。”
宇文泰讲到这里后便长叹一声,旋即抬手比量道:“伯山为我扩土千里,我竟不能给仁略尺丈之内的清静,每思愈愧,请伯山你归家后一定要代我向你父转告歉意。”
李泰听到这话后,脸上的微笑也收敛了起来,转为一副严肃的表情。
年初的时候,皇帝元钦在长安宫中飨宴宗室亲属。李泰的二弟李超因为娶了同样位列十二大将军的淮安王元育之女,因为这一层关系也得列席参宴。
席中皇帝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说是李超神似他母族亲属,表示要将李超赐姓乙弗氏。这事就搞得有点突然,参与宴会的李超也有点懵,好说歹说要回家请示他老子,没有直接将此事应承下来,搞了一个不欢而散。
真正有数的人,按说到了这一步应该也得明白事不可强为。但皇帝陛下自然不是寻常人,等了几天不见回信,居然又遣中使入宅询问。
李泰他老子于是便被直接气出了病,直道他一介乡野闲人,于国无功亦无罪,既非勋门需要赐姓彰显,又非罪户需要改姓遮丑,唯一可称就是于家有嗣,可若是注定他命中无嗣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说的就比较严重了,旁人就算想劝也没法说,总不能说你怎么会绝后呢你还能随你儿子姓啊!
李泰对于赐姓这件事本来就比较敏感,倒不是觉得姓李有多光荣,只是改了别的姓也没有多荣耀啊!真要让老子改姓,那干脆就做宇文泰,我给萨保当小叔,你给安排做赵贵他二大爷是几个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这做法虽然有点低级,但目标选择的还是挺准的。
如今整个西魏国中,就算有人对于元氏统治还心存亲近与拥护,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动机和实力直接去跟宇文泰作对。
先皇元宝炬活着的时候费劲巴拉的把闺女嫁给于谨的儿子,可是真等到站队较量的时候,这老狐狸靠得住
独孤信也与皇室往来密切,并且多有善意表达,但其实也是借此自重,绝对没有要豁出命去保卫魏统的意思。
柱国们一个个的老滑头,不要说那些镇兵,就连宗室耆老的广陵王元欣,那也是模棱两可装糊涂的一把好手。
皇帝想要扭转当下这种恶劣的局面,那就迫切需要一个绝对的实力派并且有上进需求的人来支持他。放眼国中,唯一满足这一点的只有李泰。
皇帝应该也清楚,无论其他方面搞什么小动作,无非是给老丈人添堵罢了。只有将李泰乃至于整个陇西李氏拉到他这一方来,才算是实实在在的突破。而这也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尝试无果,却仍不肯放弃的根本原因。
所以说在西朝当官也真是晦气,东朝你敢打敢拼、是咱晋阳老表就可以了,但这西边你干的再好,不改姓换个祖宗那就不合群。
老实说李泰倒是不排斥跟元家发生一点深层次的联系,毕竟说老实话随着他势位越高,也越觉得北周取代西魏其实远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顺理成章和波澜不惊,否则为啥不直接一步到位的直接称帝而是要在中间加上一个天王过渡难道是因为中二病的偶然发作
但问题是就算爱上一匹野马,你家里也得有片草原不是,更何况是老子这样的骏马的卢!但当今皇帝有啥一个连年号都没有的小垃圾,老子到底能图你个啥
抛开皇帝本身拉跨且不说,李泰之所以不愿现在就和霸府走向对立面,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如今外部的利益要比内部还要更大,而且要更好获取的多。
宇文泰每次见他,亲亲宝贝叫不停,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颜值尤其是近年来,连往年那种故作亲近的笑斥和训责都越来越少了,无非是因为如今的李泰实力增长迅猛。
尤其在知道宇文家最能抗事的叔侄俩都存在天不假年的情况下,李泰还要瞪眼跟他们搞得矛盾白热化,那才真是找刺激。
但是没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