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凑近到贺若敦身边小声说道。
贺若敦这会儿也是非常紧张,听到高乐所言便面露纠结挣扎之色,又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可,眼下若就烧桥,贼便知我斗志已消,攻势只会更加迅勐!唉,情况已经至此,只能盼望郎主尽快到来。”
他这里话音刚落,浓雾中冲出数骑,为首者便是张石奴。彼此看见对方,各都流露喜色,张石奴旋即便开口道:“郎主还有半个时辰便会抵达,着令你等守住城池勿失!”
白茫茫的雾气扑面打来,李泰衣袍内外都凝挂着一层水汽重露,这湿气几乎要浸入骨子里,让人觉得潮热难耐。
但他却无暇抬手擦拭满脸的露水,一路上只是打马狂奔,心里则已经不知道将贺若敦和高乐这两家伙骂了多少遍。
若非这两个混蛋贪功忘命,他这会儿应该在金谷仓城愉快的睡上一觉,而不是整夜的疾驰狂奔,穿越小半个河洛平原来增援解救他们。
攻下河阳城诚然可喜,但攻下和攻下的定义却是不同。李泰只觉得过了今次,一定要加强一下队伍思想建设,让大家都脚踏实地的、不要总想着搞大事件,行事越来越浮夸,今天攻下了河阳,明天是不是要冲进邺城
他也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摊上这么一群让人糟心的下属,手中兵力只有区区几千之众,能够拿下洛西的汉关城都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的超水平发挥,河阳那是他能想的
就拿眼下来说,单单只是一次奔援就已经有点要人老命了,而他从关西带出来的兵力也已经被分散拉伸到了极限,留守汉关城的田弘等人已经完全不能跟他进行什么配合互动了。
虽然心情很不爽,甚至不知接下来该要怎么收场,但他还是来了。实在是因为河阳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不止他老大宇文泰想的抓耳挠腮,他也馋的不得了啊。这么大一块肥肉,哪怕是不能一口吞下,舔上一口也是满嘴油花!
随着东方天际破晓,河面上的水雾也在快速的退散,时下的黄河还未如后世那么浑浊,因为盛夏水涨而更显辽阔。但此时在河面上,正有百十艘飞舟从背面踏波穿浪的向南岸航行而来。
见到这一幕,李泰先是松一口气,这表示河阳南城仍然在守,起码没有让自己白跑一趟。
正在舟船上渡河的甲卒们也发现了他们这一队正在岸上向东疾驰的队伍,于是那船桨抡的便更加起劲,应该是要抢着靠岸列阵迎敌。
但该说不说,人有什么短板还是要直视。这些以六镇镇民为主体的晋阳兵们,他们骨子里就没有水战的基因,之前顺流而下、有条不紊的操舟还算稳当,可今越急则就越乱,骤一加速冲在最前方的一艘船便直接被激浪水流拍翻。
李泰对这个时代的作战舟船见识还不多,远远望去北面过来的那些舟船样式种类不少,这其中规模最大的是一种类似艨艟的快艇,长达数丈,舷内的甲板上站立着约莫百十甲卒。数量最多的则是舴艋小舟,每船约有二三十人。
可若说最平稳,则还是那些木筏竹筏,虽然随波起伏,但却不会动辄便有倾覆之危,只不过这些筏子穿流横渡的能力实在不强,在靠近浅滩的位置尚可利用船篙来改变航向,可若到了深水区,则就必须以舟船牵引,否则就会沿着河道被水流直冲下游。
看着这么多人一本正经的努力去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但却又做不好,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甚至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萌差之感。
李泰看到这舟船争渡的一幕,原本有些忐忑紧张的心情都有所好转。不过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欣赏下去了,不只是因为这些舟船已经即将要靠岸,更在于河桥上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速速列阵迎敌!”
李泰抬手指令韩雄引其所部人马防守河桥一旁的码头,自己则率领其他人马直往河桥方向冲去,快速加入战斗中。
“郎主、郎主总算来了!”
贺若敦常因武艺高强、勇勐过人而胆大张扬,但在面对河桥上气势汹汹杀来的东魏人马,也被冲杀的节节败退,当见到李泰率部加入战斗后,更是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毕竟从前夜一直到如今,他们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行动中,昨夜虽然体力有所恢复,但精神却是加倍消耗,这会儿不只是贺若敦,其他士卒们也都状态欠佳。
但作为进攻方的薛孤延与新拨给其人统率的那数千劲卒却都劲力饱满,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若非河桥这独特的作战地形,只怕早将收桥将士们给团团包围起来。
此时眼见到李泰率部加入战团之中,薛孤延更是恍如受伤暴走的熊罴一般,一边大声咆孝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直向李泰噼杀过来。
李泰自不会冲上去跟薛孤延这疯子单挑,一边抽身向阵内后撤,一边大声喊话道:“擒杀贼将薛孤延者,赏绢三千匹!”
薛孤延闻声后自是更加羞恼,倒是没有什么闲情喝问为何赏格折价,只是向前冲杀的更加凶勐,一度与其身后部属阵仗脱节而身陷敌人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