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腊月,在台府几番遣使催请之下,李泰才终于打点行装,踏上归都报捷之路。
他倒也不是在刻意拿捏姿态,实在是需要安排处理的事情太多,若不安排妥当便不能放心离开,这才将行期一拖再拖。
随着事业摊子铺开的越来越大,李泰也越发有感于应该寻找一个全能型的助手,关键是内政方面能够配合自己,将分散诸处的人事产业进行集中汇总来进行管理和推动的人才。
但这事说来简单,要达成却非常的困难。单单在能力上要达到这一点就很不简单,大凡拥有这种事务能力的要么已经在朝廷、要么已经在霸府任职,即便野有贤遗并被李泰访见,在完全相信对方之前,他也很难将自己的产业和事业规划通盘相告。
来到关西这几年,李泰其实也一直在有意结识和培养人才,并且也已经招揽到不少的才力为自己所用,但是由于他的产业和势力增长速度实在太快,这也让麾下群众们才力与默契的增长很难追上他的势力发展速度。
李泰自知这样一个岗位的重要性,若真所托非人,被人连窝端了都有可能,所以人选的任用也必得宁缺母滥,在没有绝对合适的人选之前,便也只能先维持现状。
此行归朝人事不少,单单各种物料便装载了几十大车,再加上一些重要的俘虏与斩获,和需要受赏的人员,连人带物凑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
当队伍行抵黑水防城的时候,除了此间留守人员,台府派来的使臣也早已经在防城外恭候多时。
当见到前来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于谨,李泰也不由得大生受宠若惊之感。如今的于谨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霸府中,都可以说是宇文泰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居然远行千里,亲自来到陕北迎接自己,这待遇规格委实不低。
“此道出入常行,早已经识途,何敢有劳大将军亲为导引啊!”
若是别人,李泰还能显摆一把大功臣的气派,但在于谨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显摆的,远远便翻身下马,阔步疾行入前作揖道。
于谨也快走两步,两手探出平托住李泰的臂肘,同时笑语道:“此番东贼来扰,国中群众多数无劳无功,但伯山你深入敌境、痛击贼巢,以至于贺六浑掩面羞走,真可谓威壮快意!能来引领你这位将要名满寰宇的壮士归国述功,是我的荣幸啊!”
于谨这番吹捧调子起的太高,以至于李泰稍作自谦的回应两句都仍感觉是在自夸,索性打个哈哈,转又向于谨身后诸员打招呼。
紧跟在于谨身后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在同李泰相揖礼见的时候,这人脸上也欠奉笑容,以至于李泰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老兄?
经由旁人介绍,李泰才知此人便是长孙俭,镇守荆州多年,一直到不久前才被召回国中担任大行台尚书、分担并接替苏绰的工作。
李泰倒是得罪过长孙家,而且还得罪的挺恨,但主要是上党王长孙稚一支,同长孙俭没有太大牵连。至于其人对自己有欠笑容,李泰在稍作观察后便确定这家伙就是一个面瘫,无论面对谁都懒做表情。
长孙俭之后还有几名台府属员,李泰也都一一礼见,这才将视线落向站在最后方一人,赫然便是宇文护。
“李开、伯……伯山,恭喜你啊,得创大功,让人敬仰,让人羡慕!”
宇文护望着李泰,略失表情管理,虽是道贺,但语气里却颇透出几分言不由衷,可见此际心态有些失衡,或许在其内心想来,如今李泰所拥有的这些功勋荣光本来应该是他的。
打过招呼后,宇文护似乎也觉得自己神态语气太过着痕,连忙又强挤出更多的笑容,并感慨道:“前共伯山你商讨计略、竟夜不疲,当时光景仿佛就在昨日。
只可惜我临事而缩,没能坚持同伯山你一起并肩作战、共赴晋阳,但在国中听说你将诸旧谋一一实现,我也深感欣慰,总算没有辜负浪费你我那一番谋思,否则我可能要毕生遗憾了。”
这番话说的更加辛酸凄楚、怨念深刻,活脱脱一个苦心孤诣、壮志难酬的康慨悲壮之士形象,仿佛没了我宇文萨保为你们操碎了心,你们这些家伙统统都得歇菜!
但他既然都这样了,李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语重心长的对宇文护说道:“今次扫荡贼巢侥幸未败,但所见贼势仍然凶顽难除,我等卫道王臣仍需守志不怠,萨保兄壮志可钦,我也盼望来年能与兄并肩作战、共驰疆场!”
宇文护心中的失落遗憾自非这区区几句话能够消解,但也明白自己并非今日主角,若再继续纠缠下去,可就要引人讨厌了,于是便主动向侧后方退了一退,让李泰和于谨一起并肩而行。
“几年前,我也曾沿库利川追剿贼胡,所见仍是遍野荒凉、人畜绝迹,偶有贼胡盘踞之处,其人其土亦皆教化难驯。但此番行来所观,却是大异于当年旧见,伯山你充实王土、化洽胡荒,同样也是一桩不容小觑的功德啊!”
于谨等人入此已有几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