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怎敢冒犯徐城主军威,但诸军营地借由骑兵曹划定,实在不好随意进行……”
啪!
赵道德话还未讲完,迎头便受了徐显秀一记抽下的马鞭。
“狗奴滚下马来!你是什么货色,在我面前也配马背之上免礼听训!”
徐显秀一边抽下,更勒令下属将赵道德扯下马来摁在地上,低头冷笑道:“贼奴休要拿府中规令吓我,骑兵曹赵起轻贱我部,稍后我寻他发落。但你部卒竟敢打伤我的族人,真是该死!
哈,你家女子日前侍奉疏忽被娄夫人喝令杖毙于西山别业,你这招厌主人的失势老狗还敢在人前逞威?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
说话间,徐显秀便喝令下属们将这赵道德抛入河滩淤泥中,周遭看客们见状后也都嬉笑着拍掌叫好。
然而很快这些杂乱的起哄声便由远及近的平息下来,徐显秀正自乐呵呵欣赏着在淤泥中挣扎的赵道德,但很快便察觉到周遭气氛有异,转头向北面望去,脸色顿时也是一边,忙不迭翻身下马,趋行入前道:“见过厍狄太师!”
厍狄干脸色阴沉的策马行来,狠狠的瞪了徐显秀一眼,抬手指着河滩处沉声道:“把人捞出来!”
徐显秀闻言后连连点头,正待转头吩咐下属,厍狄干却又怒声道:“我让你自己下去,把人捞出来!”
徐显秀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垮,刚才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已经是荡然无存,眼见厍狄干慑人目光的逼视,片刻不敢拖延,抬腿便冲向河滩,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赵道德给捞取出来,而他那一身整洁的衣衫自然也被淤泥包裹覆盖,甚至就连身上的金玉配饰都弄丢许多。
“若再让我听见你在人前宣扬主上家事,小心你的性命!”
厍狄干命令下属将徐显秀掐着脖子摁在他的马前地上,自己俯身恶狠狠的说道。
“不敢、再也不敢了……”
徐显秀闻言后忙不迭以头触地,识趣的很。
厍狄干作为高王妹婿与创业元从,屡掌大军、威望极高,故而才被高王安排留守晋阳、震慑各方军头。因其出面,这一场闹剧很快便平息下来,围观群众们也都快速的散开。
此时在西北方龙山坡上一座军营中,正有两员大将俯瞰河滩处的那一场闹剧,待到群众悉数散开,其中一名年龄稍大的将领才叹息道:“一女入国,群情骚动。徐显秀等共胡贾往来密切者,眼见蠕蠕主入王庭中,全都争相攀附。就连大司马都涉其中,真是财气熏人啊……”
如今西贼窃据关中,丝路贸易唯循漠南一线,而漠南又在柔然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如今的东朝因丝路贸易而获利颇丰者,全都欣喜于蠕蠕公主能入高王正室中。
正因为有这些利益相关的军头内应,所以柔然秃突佳才敢在晋阳如此豪横,否则单凭如今柔然内忧外患的情势,是远不足以对东朝带来如此强大的震慑。
至于大司马便是高王的姐夫尉景,其人生性贪鄙放纵,颇遭邺都执政的高澄制裁,虽然得到了高王包庇纵容,但或因此而仍未释怀,再加上收取了国内意图与柔然改善邦交之人的贿赂,居然也力劝高王纳娶蠕蠕主。
开口感慨这人名为可朱浑元,本怀朔镇人,旧曾跟随尔朱天光进入关中平叛,尔朱氏败亡后留在了陇右,宇文泰攻杀侯莫陈悦时趁乱兼并了一部分侯莫陈悦部属,并且守据于秦州,因不容于宇文泰且家属皆在东朝,便自秦州北上,一路辗转数千里之遥才返回关东。
可朱浑元与高王本就乡党旧识,其不远万里奔波归义的事迹也深得高王欢心,故而如今也是东朝势位排前的大将之一,眼下更担任并州刺史为高王镇守这一大本营。
与可朱浑元并肩站立的那名大将同样不凡,乃是原灵州刺史曹泥之婿刘丰,同样是东出归义之人并深得高王信任。
听到可朱浑元这番感慨,刘丰也忍不住叹息道:“高王雄才大略,志力足以吞天,但使麾下群众能够恭从其命,何愁西贼不破?至今雄业仍然三分,这也是我们这些麾下受恩者的耻辱啊!”
刘丰就在灵州时,先是抵抗六镇乱兵,然后又屡屡打退西朝宇文泰所派遣进攻的人马,最终选择放弃灵州而投靠东朝,心中对高王所怀有的忠义确是赤诚无比。
此时听到可朱浑元讲起国中这些蝇营狗苟的人事,他都不免大生痛心疾首之感,只觉得天下人都在刁难高王,不肯竭诚尽心于王事。
可朱浑元听到刘丰这番话,不由得便摇头笑道:“丰生至今仍然壮志未已,且兼不党不阿、忠诚爽直,着实让人钦佩,我亦暗惭如今心怀已经不如你坦荡率真。”
“道元兄是出言戏我呢,我哪里是不党,只是此间群众皆不愿党我,我也不得不孤直自处。若非主上和道元兄你的悉心关照,此乡恐怕没有我立足之地。”
刘丰闻言后便长叹一声说道,对自身的处境也并不盲目乐观。
如今东朝人事虽然俱总于霸府,但其实内里也是错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