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好说歹说才安抚住李穆,将之抬上家奴驾来的马车给送走。
李泰这反骨暗生的大的卢自不像李穆那样情绪失控,送走了李穆后他便也不再久留,谢过宇文护的款待后顺势拱手告辞。
宇文护见自家厅堂早已经被李穆糟蹋的不像样子,便也没有再强留,只抓住李泰的手腕将他送到门外去,才又重重的拍拍他的手背说道:“人生在世,顺逆无常,但守本心不失,邪情自然难扰。我知伯山志趣高傲、非物能移,即便所遇偶有失意,倒也不需要别人开解安慰。但还是要多嘴说上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泰本来是有微醺醉意,但听到宇文护这么说、且神情还颇严肃,心中不由得顿时一凛,连忙反握住宇文护的手腕疾声问道:“萨保兄此言何意?”
宇文护却摇头摆手的不愿多说,半推半扶的将李泰托上马背,然后才又说道:“伯山近日不要轻应途远的邀约,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便且留家中,待我登门邀你。”
李泰还待再问,宇文护已经退回了家门,便也只能作罢,直往城中高仲密的司徒府行去。
他在城中并没有固定的住处,本身不在朝中任职,再加上也不喜欢这座残破的长安城,反正未来不论别人上位还是自己上位,都得拆了重建,倒也没有必要再于此劳心费力的置业。
来到司徒府上,留守的家奴告知高仲密共广陵王元欣同赴骊山去了,留言要再过几天才会入京。
对此李泰倒也不意外,高仲密早跟他提起过广陵王对他家产业产品都颇感兴趣,故而同高仲密交往甚密。
他自己虽然不怎么乐意同元家人搞在一块,但广陵王元欣这个人却并不是那种苦心孤诣要推翻霸府统治的孤忠宗室,否则也不至于混到八柱国中的一员,高仲密同其交往也不算什么犯忌讳的事情。
他又着家奴向崔卢表兄等诸家报信自己已经回京,择日便前往探访,然后便趁着几分酒意上床睡觉。之前宇文护那没头没脑几句话虽然让他颇感好奇,倒也不至于影响到睡眠。
第二天一早李泰醒来时,台府谒者已经在邸中等候并传令大行台召见,李泰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梳洗一番换上崭新衣袍,便跟随谒者直往皇城中的大丞相府而去。
当李泰到来的时候,廊殿内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拜见大行台的文武官员,并且感觉氛围似乎有点古怪。当他向廊殿走去时,许多人都向他望来,那眼神并不是单纯的张望,透出几分略显玩味的打量。而且当他走近时,一些本来在谈话的人都停止了谈话。
感受到这古怪的气氛,李泰连忙将自己近来所做的一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番,瞧瞧有那些值得群众对他一副敬而远之又似有些幸灾乐祸的态度。
真要一桩桩细数,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情可是不少,可若要说能让在京文武群众都有所感应的话,无非是之前掏了太子的东宫一把,又或者在白水大阅前搞了赵贵一把,更多的李泰就想不出了,北州战事如何还不值得这些长安城老爷们正眼看待。
这些人对他态度如何,李泰虽有好奇但也不甚在意,真正有分量的人谁会站在廊下排队。他径直越过人群,在谒者引领下走进一间别堂庑舍中坐定下来,等候着大行台的召见。
“伯山,你来得倒早,昨晚浪饮失态,让你见笑了!”
又过不多久,一身公爵章服的李穆自房门外走进来,脚步仍有些踉跄,脸上也还残留着一些宿醉后的虚弱不适,身旁还有一名年未弱冠的俊美少年跟随搀扶着他。
李泰连忙起身相迎,李穆却先将身边少年推到他面前来笑语道:“给你引见一名虽然暂逊于你、但却已经超越同流的少类,这是我门户之中灵秀聚于一身的好儿郎,非寄养你家的劣儿可比!”
李穆一脸自豪的说着,那少年却被夸的有些脸红,连忙垂首对李泰作揖道:“前者相见,李大都督音容风采铭刻心中,今者再见,大都督风采更胜于旧!”
少年名为李基,乃是李穆兄长李远的儿子,同样也是大行台宇文泰的二女婿,李泰之前担任于家傧相的时候,便与其见面认识了。
李泰瞧李穆对这个侄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甚至直言自家儿子就是下等货色,不由得也是莞尔一笑。
宇文泰选女婿虽然有极大的功利考量,但也不得不说是真颜狗,眼前的李基包括于家的于老二,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起码是自己家中最出色的子弟。
李穆见他们已经认识,便也不再多作介绍,又将自家侄子夸奖几句,这才坐定下来跟李泰商量一下稍后面见大行台时的应答事宜。
“四郎有事不妨直言。”
李泰注意到侍立在李穆身边的李基频频望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望着他微笑说道。
李基闻言后便有些窘迫局促状,李穆见状后便拍拍他胳膊说道:“李大都督前与你叔同赴战阵、共历生死,有事直须坦白,不必顾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