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居几天,很快就到了婚礼正日。
于氏大宅门外,仍是车水马龙,除了那些来访道贺的时流人家,城中过半的无赖闲汉怕也都凑了过来,闹哄哄的讨要赏物赠食。
于家诚是权势熏人,但这些身无长物的无赖们也是无所畏惧,成群结伴聚集在此,若有豪奴提杖驱赶,索性躺在地上任由打骂,只是不肯离开,笃定于家是不敢在此大喜之时把家门前搞得乌烟瘴气、血流成河。为了避免这些无赖躁闹生事,于家甚至还在街上搭建了许多的食棚,凡所来贺者喊上两句恭维吉祥话,都可以在这里混个饱腹。若再有更加豪胆刁横的,甚至还能讨要一些衣衫旧袍。
看到这乱糟糟的景象,李泰也不由得一乐,人间事果然环环相扣、互相制约,谁要觉得自己无比强大、百无禁忌,总有能收拾你的。
于宽带着家奴们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李泰两人请入宅中。
前堂多有宾客,于谨的长子于寔在堂招待,当得知李泰入户时,于寔也忙不迭出迎。
于谨子女众多,长子于寔是早在洛阳时便出生,如今已经是年近三十、正当壮年,在长安担任禁军宿卫督将。但自于翼以下诸子女则就都是在进入关中后才出生,年纪最大的于翼今年才十一岁。
“今天户中人事繁忙,实在无暇久伴,请李大都督并若干小郎君先去别堂暂歇,自有家人接待。”
于寔在外站了片刻,又有数名宾客被引入进来,便对李泰抱拳歉然一笑,便又转身急匆匆迎了上去。
跨院别堂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马,编列稍后前往迎亲的队伍。
于家这一次安排了六名傧相,除了李泰和若干凤之外,还有于宽并一名家将之子,剩下两个分别是尚书令、广平王元赞之子元谦,弘农杨氏杨暄之子杨原,也就是后来的楚公杨素的亲叔叔。
从这傧相人员的安排,也可以看出于谨在关西人际交往很广阔、很是混得开。
元魏宗室、关中世族、北镇军门,而李泰也算是能代表关东士族,或许未必有意为之,但整个关中统共这几波政治势力,都在于家的傧相队伍中体现出来。
两人到来还算早的,其他两名傧相都还没有入宅,便先在别堂闲坐下来。过不多久,便有于氏家奴入堂送来傧相贺服,红色的袴褶、黑色的披袍,帽履佩饰等诸物一应俱全。
前几日入宅讲论礼节的时候,李泰等几名傧相便由于氏家人量身置备并试穿,这会儿倒也不需要再作试改。
“我这装扮难道不美吗?”
若干凤有些不乐意,他今天可是精心打扮一番才入城,自不觉得于家临时准备的袍服能有多好看。但见李泰转眼望来,便也不敢多作絮叨。
这时候,其他两名傧相也赶过来,年龄都跟李泰相差仿佛。杨暄的儿子杨原态度尚好,彼此认识后还闲聊几句,特别对李泰的都水行署很感兴趣。
但那广平王世子元谦态度则就稍显倨傲了一些,对李泰还算笑脸以对,但对若干凤则就有点冷漠疏远。
李泰也是个护短的,见这小子不是个好相处的,除了第一次相见时略给礼待,之后几次见面也懒得与之对话,怎么瞧自家小弟也比这小子顺眼。
“这小子有点狂啊,阿兄瞧着吧,我已经跟李九要配合着收拾他一番!”
若干凤自瞧得出广平王世子对他的不待见,心中积忿不小,暗指着元谦对李泰哼哼说道。
于氏家人又给两名后到的傧相提供了袍服衣装,一直在后堂接受礼教的于翼也走入堂中来,向几位傧相见礼道谢。
这于老二年纪不大,却是长得唇红齿白、很是俊气一个少年,今天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小正太瞧着就更加亮眼。
宇文泰自己长得不咋滴地,挑女婿的时候还对样貌要求挺高。若干凤这小子不比于老二小多少,结婚的时间却大大落后于他这连襟,除了父辈权势考量,大概也是颜值上不占优势吧。
既然新郎官儿都准备好了,几个傧相也都各自起身转去侧室更换衣袍。
李泰手脚利索,最先换完行出,舒展着手脚适应这身新袍,于宽也从别室行出,瞧见李泰后便忍不住感叹道:“大都督平日里英姿俊挺、神采飞扬,尚可狡辩是巧饰不及、故而见逊。但今服类相同,仍是高下立判,让人羞于共行啊!”
几名傧相陆续换衣行出,可当站在李泰身边时,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男儿于世自是勇健当先,但也并不是说勇健不能兼而俊美,谁又乐意去做旁人俊美无俦的背景板?
“于家造此袍服,我瞧是在羞没我们、夸显阿兄!一样的物材,凸显出的自然只能是人材。早知道阿兄也要参与,我就不来献丑了……”
若干凤拉扯着身上袍服、想要显得更挺拔几分,转头瞧瞧李泰,又是一脸丧气的小声说道。
此时也已经过了午后好一会儿,一众人在于家浅食一顿加餐,等到家奴们于街上开辟出一条道路,然后便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