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心里是暗自觉得这个价格有点夸张,虽然说凋阴胡算是稽胡族群中的异类,各自积储颇丰,凋阴刘氏作为其境最大势力、想必财力更加雄厚,但要让他们掏出五十万匹绢的资货,应该也有点困难。
像是之前那十几个胡酋供奉主,因为地皮杀得有点狠,最近都有点犯憷、用工不太积极,以至于工期颇受拖延。不过初期投入已经这么大,他们也不舍得半途而废,各自财力告急后便开始积极拉拢其他合伙人进来。
不过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既然弘义和尚都这么信心满满,李泰便点头笑语道:“那就依你所计,这件事做成后,一定给你酬赏!”
“老僧方外之士,人间物料不需用多。前者执迷邪道,幸在主公恩佑才免于历劫,更抬举老僧执掌大寺。于身已经更无所求,唯一点俗情扰怀,恳请主公能够恩给。”
这老和尚近来装上瘾了,说话套路俨然一副已经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样子,但提出的奖赏请求又让李泰有点哭笑不得:“门中几息俱沙门秽物,恐不容于俗尘方外。恳请主公容纳户内,为奴婢使。心中唯此缺漏,主公若能施恩补全,则俗愿尽了,余生永为主公宣法喉舌!”
这话说的,关起门来爽的时候挺快乐,提上裤子搞出人命却成了沙门秽物。但也不得不说,这弘义和尚提出的请求也让之后的相处能变得更融洽。
眼下寺庙还未修成,钱货动项已经非常巨大,日后规模只会更大。若非心腹肱骨,李泰也不放心长久的使用,彼此有了这一份情义羁绊,那就不是问题。
李泰点头笑语道:“法师放心吧,得闲归后我便将你子息收作门生,共我一族,来年进事婚配,俱为门中家事,让你不必再受俗情杂扰!”
弘义和尚闻言后自是喜出望外,连连叩首表达自己的忠心与谢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泰也不再过问此事,只是埋头处理防城中积攒的军政杂事。
等到弘义和尚再次到来时,便带来一个喜讯,刘氏父子在参观诸场佛礼后,终于决定答应下来这一价码,并且表示月内便会将先期十万匹帛的资货送入寺中,以加快寺庙修建的工期。
李泰闻言后自是大喜,也暗自检讨自己也是没见过世面、勉强只能吃上四个菜的档次,土豪都送上门来任由自己放血,他居然还担心下刀太狠。
也是他骨子里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思维模式,小觑了宗教对人心的诱惑与号召。
刘氏父子身为夹缝中生存的稽胡酋首,能够聚拢起这么丰厚的家业,显然也不是人傻钱多,既然肯这样痛掷血本,必然也是觉得当中蕴藏着巨大的价值与机会。
本着痛定思痛、有过则改的原则,李泰在检讨一番后,转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告诉他们,如此大笔物料核计繁杂,稍有疏忽便盈缺极大。多纳则给佛增加贪婪恶名,少供损此礼佛诚心。所以捐输只纳谷帛,彼此最为公道。”
凋阴胡半耕半牧,即便是有些耕织作业,规模也远不及关中豪强们的大庄园产出那么大,如此巨额的谷帛显然是拿不出来的。那要怎么办?当然是买卖交换了!
如今整个关中,资产巨亿者也有,但家室豪富同时又掌握与北州稽胡进行大宗交易的渠道与能力者,只有李泰和他背后的渠盟。
凡所买卖,必有盈亏折损,这么大宗的物料交易,李泰哪怕节制再节制,赚个两成不算多,毕竟从关中输送谷帛至此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运输开支。
今年关中又是大稔之年,谷贱的趋势已经昭然可见。大纺车所带来的效率提升与规模化的纺织,也让渠盟乡户拥有了众多的布帛。
因此将这些粮帛环置成更有价值的商品,也是李泰这个渠盟领头人的责任。如果凋阴刘氏按照此乡时价提供价值五十万匹绢的牧区物料,等到返销关中,利润将更加惊人!
这对凋阴刘氏而言,也不算更增负担,毕竟他们本来就已经打算捐输折价五十万匹绢的物料,要凭着雄厚的财力后来居上、获得一定的佛寺主导权,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货类交换的人事成本,但跟那海量的投资相比,这点成本增加也是微不可计。
果然,当弘义和尚将李泰的意思向留守此间负责接洽的刘长安传达时,其人倒也没有加以反对,只是表示如此大笔的换购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
李泰这么善解人意,当然不会令其为难,即刻传信留守白水庄的刘共北行,代表渠盟与刘长安洽谈业务。
在双方都是诚意满满、各取所需的前提下,一笔交易很快就达成下来。
渠盟负责提供五万匹帛与等价的粮物,凋阴刘氏则提供等价的牧区物产,约定月底之前完成这笔交易,检验结果成效如何,再进行下一笔资货交易的商讨。
这一批粮帛,甚至都不需要另作筹措,因为本来就是要在秋前运赴北州,以供防城人马耗用。现在注入洛川大寺,也在李泰的掌握之中,不误调用。
眼见交易的意向达成的这么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