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奚瞳孔紧缩,在柳长归消失后,一股声势浩大的绝望瞬间将他击垮,巨浪滔天,拍得他不得不跪倒地上,紧紧捂着心口。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朝上看去,心口的衣服被抓出褶皱,谢槿奚将它捏在手里,迟迟不肯松。
与此同时,「谢槿奚」跪在云层边,似乎也朝着他望过来。
他们距离不远,一个抬头就能看见,另一个低头就能注意到。
二人处在不同的时间,空间,他们静静伫立,彼此凝视,如同两条穿梭于历史长河的光影,在此刻相交在一起。
「谢槿奚」比他年长太多,他似站在时间的对岸,回望过往的旅途。
他平和,冷静。仿佛已经看过世间的大部分喧嚣与变迁。
而谢槿奚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哪怕是再重来一次,他也眼中有光,心中有火。
他的阅历广阔和「谢槿奚」的不一样。
谢槿奚在上辈子哪怕是到死,也依旧是年轻一辈。
而「谢槿奚」,已经开始承担责任,去培养新的年轻一代了。
两位自己,一个重新回到生命的,一个已然迎来生命的终局。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谢槿奚甚至有一瞬入道的感觉。
他们眼神交汇只是短短一瞥。
「谢槿奚」看见他怔忪了片刻,他眼中有着悲痛和猝不及防的泪,看见谢槿奚时,却突兀地笑出来。
“规避这一切,救救这个世界。”
「谢槿奚」朝他做着口型,谢槿奚本想答应,可随后又慌乱地摇了摇头。
他们俩,谁是谁的过去,谁又是谁的未来?
谢槿奚还未应下,便见一把长剑穿透他的心口。
那把剑古朴,沉肃,剑柄处还有匆忙间未完全拆下来的黑色布条。
无论天上还是地下,到处都是一片安静。
谢槿奚脑内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他只听得到「昭云」一声极度凄厉哀惨的尖叫。
“不要啊,大师兄!!!”
「南杏落」手中长剑一转,小楼春贴着「谢槿奚」灼热的心口,又旋转着剜过一遍。
“”
「昭云」和「顾迟晚」想要去扶起他,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陶听竹」闻雪刀转瞬出鞘,即将落在「南杏落」脖颈上时,被虚弱的「谢槿奚」拦了下来,片刻后,他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来。
血珠淅淅沥沥地,似乎也落到了谢槿奚的脸上。
他开始有些怀疑这个秘境的真实性了。
这是真的发生过的吗?
还是一切尚未发生?
远处有人发出一阵阵大笑,一切尚未结束,他们却像已经看到故事的终局,开始为尚未到来的胜利欢呼。
「南杏落」空洞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他死死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瞳孔颤动着,很是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大师兄……我,大师兄……”
他看着沾满「谢槿奚」滚烫血液的手,又看向胸口逐渐开出一朵血花的「谢槿奚」。
「南杏落」的声音太小了,小到「谢槿奚」都有些听不见了。
“这不怪你,小落。”
哪怕「谢槿奚」已是将死之人了,却还在安抚着「南杏落」,他沾满血液的指尖颤抖着触碰着「南杏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南杏落」早已痛哭出声,谁都没有见过这位铁面无私,只对「谢槿奚」有好脸色的剑门长老兼副宗主哭成这样。
他不敢给「谢槿奚」拔剑,只好小心翼翼的将他拥在怀里,又找了个能让「谢槿奚」舒服点的姿势,就这样半抱着他。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原谅我,你怪我吧,好不好?”
「谢槿奚」摇摇头,像是快撑不住了,眼皮有些往下垂。
“听话,我知道凶手不是你,别怪自己了。”
“可是、可是是我亲手捅进去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
「南杏落」濒临崩溃,他将头埋在「谢槿奚」的颈窝中,放声哭泣。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
「谢槿奚」闭上双眼,轻轻抵着「南杏落」哭得一抽一抽的脑袋,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他的头。
“你不应该怪自己,小落。”
「谢槿奚」捧起他的脸,让他将目光移到那边去。
“那里才是你该去报仇的地方。”
「谢槿奚」对他轻轻笑了一下,整个人苍白的好似要随风远去。
“不过我不想让你去报仇。”
「谢槿奚」撑扶着「南杏落」的肩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他胸口的血印子已经越来越大,将他的黑袍都染透了,「谢槿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