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山止所说,谢槿奚和君宿弦口中的连天会,在凡人们口中,叫做“共助会”。
共助会起名就比连天会要好理解的多,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互帮互助,互惠互利的组织。
山止走过大大小小不少城镇,小部分城镇里,都能见到共助会的影子。
他起先还当这是什么至真至善的大好人开办的民间组织,为的就是让普通人们不用再遭受国与国之间常年不断的战火。
山止那时候刚入世修行,道行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深。
他也未曾乔装打扮,大大咧咧地戴着手腕上一串佛光闪闪的佛珠,披着鲜红的袈裟,当即就去找了那个城镇共助会的负责人,还大张旗鼓地跟人家说。
“小僧是佛门子弟,特意来此修行。”
那负责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跟他说稍等片刻,扭头便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山止便被一群人赶了出来。
他们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镰刀,还有人拿着铲子,这些武器上无一例外都沾满了泥土,任谁都知道这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器,而是他们种庄稼所用的农具。
“共助会不欢迎修士!快滚!”
那个负责人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比在嘴边充当喇叭。
“家人们!修士们都是来破坏我们的美好生活的!人定胜天,我们不需要修士!把他赶出去!”
其他人纷纷大吼一声,拿着自己手上的农具将山止赶走了。
他脑门上还被人甩了几个臭鸡蛋和几片烂菜叶子,狼狈不堪。
不过这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山止的怀疑,他只当是这个地方太过排外,于是远远地冲那边行了个佛礼,自己离开了这个小镇。
又过了些年,山止遇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渐渐悟到了更多的佛缘,跟当初那个刚入世的懵懵懂懂的自己,早已判若两人了。
便是在这时,他又一次听到了共助会的名号。
他那时正在一户人家里帮忙超度,突然就有一伙人破门而入,嘴里骂骂咧咧的,上来就将人家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山止正不动如山地诵着往生经,耳边传来人们的争执声。
他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为死者超度。
直到片刻之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生是我们共助会的人,死也是我们共助会的鬼!家人们,把我们朋友的尸体拿回来!不要让我们的朋友被他们玷污了!”
多么耳熟的名号,多么耳熟的话术。
人群爆发起猛烈的冲突,扔桌子的扔桌子,打人的打人,抢东西的抢东西。鸡飞狗跳之间,山止面色不变,动作也未停止。
直到最后一遍往生经结束,他对着棺材行了个佛礼,又收了手腕上的佛珠,才向后望去。
站着的倒着的人一半一半,山止小幅度扫视了一圈,发现他们并未闹出人命,山止松了口气。
他走近邀请他来此超度的那个人,他是这家里的屋主,也是死者的父亲。
“施主。”山止行了个佛礼,“超度仪式已经完成了。”
屋主的脑袋被人开了瓢,伤势看着吓人,但不太严重。
他捂着脑袋,对着山止轻轻点着头,“多谢大师了。”
他们谈话期间,共助会的人也都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同样受了伤,却为了共助会的命令恨不得献出命去,一个个就跟魔怔了一样。
山止原本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个组织的,但他之前那些年入世所获得的经验,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组织很危险。
共助会里还有几个年少的孩子,他们是唯独几个手拿利器的,浑身上下散发一种稚气的残忍。
“喂,那个光头和尚。”
有一个少年叫住了他,晃了晃手里干净的刀子,“你的事情搞完了吧?搞完了就快走,这是我们共助会和他们家的事情。”
山止并没有因为他冒昧的称呼生气,反而定定看了他几眼。
“小施主,小僧观你身上似有些佛缘,可否进前一看?”
共助会的人用狐疑的目光扫视着他们两人,少年紧张地握紧了刀,却被身后一人拍了拍肩膀。
“好了,小原。”
那人看起来似乎是他们的领头者,他说话时,其他人的目光都锁在他身上,其中的恭敬几乎要溢出来。
“先听听看大师怎么说吧。”那人对着山止行了个很诡异的宗教礼仪,“毕竟我们的神说过,‘天下大同’,我们也要包容其他人的一切,对吗?”
其他人纷纷大声回答着他,“对!”
被唤作小原的少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那人的鼓励下缓缓靠近了山止。
他走得越近,脸上的表情便越是奇怪,不断抽动着眉毛和嘴角,仿佛在催促山止快些离开。
山止目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