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人吓得不行,君律的表情和语气变得更柔和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
“公子你只管问,小的绝不敢隐瞒。”发现君律并无恶意,年轻人稍微放松了些。
“你们排队进城,就是去领食物?”城门口现在也排着很长的队伍,不过秩序倒是井然。
年轻人点了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我们金云县算是好的,每天领回家的粥,总是够全家人糊口的。不像隔壁的云山县、石南县,那粥清得都可以照人了,只能混个水饱,根本不管事儿。有些人听说我们县的粥放得实在,就过来冒领,县大老爷知道了,就每天派人检查了。”
敢情就这样还算是好的,君律的脸色愈加难看,易州的存粮按估计起码够吃三年的,而且是在易州三年不产粮的前提下。如今距离地动发生也就半个月,怎么就连施粥都施不起了。
“能让我看看你们的粥吗?”年轻人的弟弟怀里抱着个小桶,用件破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姜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插了句嘴。
那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闻言警惕地看了姜源一眼,他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小桶,紧张道:“你不会想要吃我们的粥吧?我奶奶我娘我妹妹还在家等着呢,可不能给你们。”
姜源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又感到阵阵发酸,那个小桶看起来真的不大,就算这对兄弟家中只有一个妹妹,他们一家也有五口人,这么一小桶粥当全家人的口粮,实在是太少了些。
“我不要你的粥,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乖乖配合了,我再给你们……”如果是在京城的时候,姜源顺手就是两枚金叶子赏出去了,可给这么一对小兄弟如此贵重的东西,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见姜源卡壳了,君律马上接着他的话说道:“你们配合好了,我再给你们两个烧饼。”
两枚金叶子突然就变成两个烧饼了,姜源一时间有点转换不过来。他之前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怀璧之罪,反而给小哥俩带来麻烦,可是两个烧饼,这是不是又太寒酸了,给点碎银子也好啊。
谁知君律话音未落,兄弟俩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兴奋了,尤其是那个弟弟,要不是担心怀里抱着的粥洒了,姜源简直觉得他要原地跳起来。
只是两个烧饼而已,居然能让他们如此兴奋,姜源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
既然条件已经商量好了,少年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裹在小木桶外面的破棉袄。
君律和姜源同时凑了过去,两个人的表情又同时变得更难看了。
“你快把粥裹好,免得回去凉了。”君律很担心,他们家里连柴火也缺。
姜源又问了兄弟俩几个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不希望听到的。君律见该问的都问了,就叫随行的侍卫拿了两个烧饼出来,递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烧饼舍不得吃,包好塞进怀里连连向君律道谢。
君律苦笑着摇摇头,又问道:“能把你们的衣服换给我吗?我不白要,我跟你换。”他就是觉得这对兄弟的身量跟他和姜源差不多,才会叫他们过来的,他们不换个造型,肯定没法顺利进城。
“公子你们要进城?”年轻人马上猜到君律的目的了。
见君律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他又补充道:“你们进去倒是不难,可施米是根据户籍来的,你们去了也领不到。”
“哥哥真笨,公子他们又不缺吃的。”少年在旁边轻松地说道。
君律闻言暗自苦笑,他们哪里不缺吃的,现在的易州,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吃的。
小哥俩急着回家,他们把外衫给了君律,又换了侍卫给他们的衣服就匆匆走了。
“我们真要穿这样的衣裳?”姜源皱着眉头下不去手,他从出生到现在,真的没有穿过这么破烂还这么有味的衣服,君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君律在冷宫待了十八年,什么烂衣服没有穿过,他一边毫无负担地换衣服,还把脸抹黑把头发扯乱,一边对姜源说道:“要不你在城外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姜源的为难君律觉得很好理解,他要是受不了他也觉得没什么。
可姜源犹豫了片刻,还是狠下心开始换衣服了,边换边道:“小朋友,你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我像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么?你进去冒险,我在外面等你,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哪里就是冒险了,我只是进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见姜源咬牙切齿地换着衣裳,君律莫名感到有些不忍,人家好端端的永安王世子,跟他来了易州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姜源摇摇头,态度坚决道:“不冒险也不行,我得亲自看着你才放心。”
君律先行收拾好了,就回过头来帮姜源打整,听他这么说不由打趣道:“你就这么舍不得我?”说着还在姜源脸上抹了把泥,把他原本清俊白皙的面容抹得面目全非。
姜源猛然僵住了,垂眼直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