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为什么死了?你又为什么活着?”
一个一个的血色梦境几乎伴随了宋悦音的整个逃亡史。
好不容易逃到了江南,她才睡了自逃亡以来的第一个整觉,却又在第二日瞧见了父亲抽屉里的那封“久违芝宇”。
母亲,老猫,矮矮的茅草屋,都在那场并不公平的比武中烟消云散了。
偷生的何止自己?
那些人不一样该死吗。
好想报仇,想告诉母亲,这不是你的错,想告诉父亲,母亲大抵可以瞑目了,想告诉那许多无辜的人,我对不住你们。
可夜深人静时,母亲那句痛苦的“不可报仇”又时时刻刻萦绕耳畔,要保护秘术的责任又重重压在肩头,像是永远放不下来的一根压满了重物的细细的扁担,将双肩压出一道一道的,再难磨灭的细痕。
“晚生记住了。”
温律深深弯下腰去,对着这个年轻的女孩用了敬称。
“需要地图么?”
“不必。”这次开口的,是安裳鲤,“我都记住了。”
“那就好。”
宋悦音眉眼弯弯,两手交叠放在身侧,盈盈一拜,恍惚间,又成了那个柔婉的江南女子。
“那我,就等着二位公子的好消息了。”
温律和安裳鲤深深拜了下去,一袭深色的劲装穿戴在身上,早辨不清他们是哪门哪派。
一路风风雨雨走过,好的客栈也住过,冰寒的桥洞也住过,温律偶尔会买来几个显得有些奢侈的肉包子或馅饼来赔罪。
“实在不好意思了,要安兄一路陪我受这些苦。”
“温兄何必一路走过,凌云寺的轻功不是极有名么?”
“可这是我个人恩怨,又何苦扯到凌云寺的头上。”
每当说这话时,温律总会扯扯头上的斗笠,再把自己藏得深些,笑得苦涩。
“劳烦安兄了。”
“不必客气,向南五十里。”
安裳鲤微微一笑,照例一丝不苟。
“不过温兄。”
他眼角流露出一丝并不算真切的笑意,却是十足的诚恳。
“我的命在天行观,能卖出黄金千两的价。”
“裳鲤你这是何意。”
“一路走来,我自然不该对温兄有所隐瞒,接下来的路,可能要温兄自己走了。”
安裳鲤瞧着近在咫尺的建筑,从兜里掏出了几颗品相上乘的丹药,随后便深深弯下腰去。
“温兄,珍重。”
前路,也罢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