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便耐不住好奇,潜进了院子。
当日不见弘袭光的母亲,温律还以为她早早去了,没成想只是年岁过大,并不方便出门。
“熙儿,吃药了。”
此时弘袭光正好不在,弘熙低低应了声,面上却露出几分嫌恶,拿着药罐子出了屋,顺手关好了门,这才又回到自己屋前,颇有些无聊地坐在屋檐下,将那药罐子抛来抛去地玩。
“祖母也真是,说了不必记挂我,却还是要日日唤我吃药。”
他一边有些甜蜜的抱怨,一边又不满地看向那药罐子,依旧是在手里抛了几个来回,并不打算喝下去。
陈古楠却一个恍惚,再看向他时,那手里哪有什么药罐子,分明是颗七窍流血的美人头!
此时正紧闭着双眼,两行血泪却流的真切,她的口鼻皆涌出些暗红的血来,一张口,满嘴的血块便就要落到地上,陈古楠不敢再看,可那颗头颅却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哀戚。
“我儿,娘好痛啊……”
陈古楠猛然抬头,却见那颗头颅也睁开了眼,一股血泪涌出,无神的瞳仁漆黑一片,此时正死死地盯着他,口中还不断哀嚎着。
“儿啊…救救娘……娘真的好痛…你看他们,他们活的这么好,可是娘好痛啊……”
“娘!”
陈古楠再忍受不了,终于大喊出声,弘熙一愣,忙转过头去看他,手中的药罐子跌落在地,炸个粉碎,正去出恭的弘袭光听到这动静,不敢耽搁,忙要去看,却见在朦胧月色下,一柄长剑捅进了他苦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儿子的心口。
弘熙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眼中还充斥着疑惑,正茫然地望向他,嘴里的鲜血却猛的喷了出来,苍白的脸上立马染上了猩红。
“爹?”
弘袭光几乎快疯了,他快步向前跑去,那人却还不解气似的,又狠狠地补了几剑,弘袭光恨地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可惜在檐下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那人沾血的脸,满是憎恶。
弘袭光几步走过,终于接近了,那人却灵活的很,剑一回鞘,腿间一弯,使了几分力,便攀上墙头,几下飞远,只是离得近了,弘袭光依旧听见了他嘴里病态般的呢喃。
“是你害我和我全家…你自找的…自找的……”
弘袭光无暇顾及,忙冲上前紧紧揽着弘熙,却见他毫无回应,这才又颤抖着手,小心地去探他鼻息,半晌,弘袭光才颓然地放下手,脸色一片灰败,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悉心照料数年的儿子,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不明不白地死了。
弘袭光怒不可遏,那人的话终于在脑海中浮现,这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当年陈家那个早该死了“病童”,怕是得了什么造化。
“靠!怎么漏了这个祸害!”
弘袭光死死咬牙,一脚踢翻脚边药罐子的碎渣,死死地望着门的方向,面上的儒和之色再也不见,面目只变得狰狞起来。
“我就知道!陈家人不是好东西!都该死!妈的!”
这时,偏房又传出几声迷迷糊糊的低咳,弘袭光才慢慢清醒下来,被寒风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陈家后人,今日能杀了他儿子,明日便能杀了他老母,杀了他自己。
愤怒褪去,弘袭光这时才多了几分后怕,慌得原地踱步,可不过几息,他便猛的停下,眼中冒出几许精光。
“对啊……弘皮…我怎么能忘了他呢?我的…”
好哥哥,弘皮。你便再帮我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