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渐渐散了,没人理会他眼神中不自觉露出的脆弱,源法主持一步步走来,轻拍了下他的肩,他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恍惚地抬头,随即,手心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是源法主持将瓷片放到了他的手中。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贪嗔痴爱恨欲,世间虚妄不实的妄相,勿要执着。
冰凉的瓷片被攥在手里,激得他狠狠打了个激灵,正要抬头看时,源法主持已慢慢走远了,他也只好垂下头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寝舍。
可人性如此,数年执念,叫弟子如何参透。
如今安泰,像是表面的假象,居安思危。
陈古楠清楚,如今他已不能回头了。
第二日,陈古楠照旧上了早课,却又见一众弟子在围着什么,走过一瞧,竟是只小狗的尸体,那小狗通体黑色,众弟子喜欢得紧,被养的圆滚滚、肉嘟嘟的,怎么一下
可这不是第一次了,先是老鼠,小鸟,众人只觉怪异,还未来得及追究,竟又出了这样的事。
陈古楠控制不住地大喘了口气,立马转身快步走了回去,像是怕极了,狠狠把自己蜷缩起来,紧贴着墙根,不断抓着自己乌黑的发。
是我吗?
恍然间,陈古楠的眼前印出了自己的模样,他手里正抓着只惨叫的猫,满脸戾气地一点一点折断它细长的尾巴,四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上前,眼睛一转,笑眯眯地恭维着。
“王,我昨日可得了只好玩的物件,来给您解闷”
猫还在叫,吵得他脑仁生疼,冷汗直流,直到那汗将里衣湿透,他才瞬间变得清醒,忙站了起来,慌忙向山下跑去,口中念念有词。
“我定当是病了对我病了,病了”
即使是这样,陈古楠仍不可避免地湿了眼眶,心下也对自己多了几分怀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找了毒医,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我我兴许是杀了它”陈古楠再支撑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若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求您救我”
眼前虚幻,慧远法师板着脸,像是平时上早课一样。
“万物有灵,众生皆得解脱。”
一连几日,他日日都慌张跑下山去,可寺里的藏书架被推倒,菩萨的佛像被砸碎,好像什么都没了作用,唯一清晰的,就是那场大火、尖利的嚎叫,和温律的脸,伴着他时时入梦。
“我该怎么办?”
陈古楠坐在小溪边,看着自己愈发瘦削的倒影,几近崩溃。
“哟吼,我这乖徒儿怎么了,几日不见,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熟悉的调笑声响起,陈古楠慌忙的回头看去,却见多日不见的林停风正笑眯眯地朝他走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调轻松又有一些轻浮。
“怎么了?鹦鹉他们欺负你了?”
一时间,陈古楠几乎要哭了出来,喉头发涩,慌忙抬手抓了他的袖子,一五一十地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怕的瑟瑟发抖起来,连眼神都失了焦。
“怎么办?莫不是要我去唔!”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停风捂上嘴,皱了皱眉。
“小小年纪,说的什么晦气话,幻象而已。”
他说的轻巧,却轻而易举点燃了陈古楠眼底的火光。
“那你有办法吗?!”
“我记得鹦鹉说是给了你苦心搜寻的道功,你没练么?”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俯下身望他,“恐怕早有了幻象吧,道家功法和佛门略有不同,但也磨人心性,你只学了七星术,却不修习心法,心里又藏了事,一时走火入魔,也实属正常。”
他一番话说得认真,陈古楠正急切不已,慌忙之间早乱了心神,如今听他这样说,这才放松几分,不确定地问了声。
“果真么?”
“哎,你这孩子,我还能骗你吗?七星术的厉害,你是见识过的,如今你再修习我道家武功,不仅能解你燃眉之急,还能让你更上一层楼。”
这时,陈古楠才松了口气,暗自点了点头,声音也沉了下来。
“知道了,我今晚便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