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古楠来到凌云寺已有些年头,今年春天比往年都暖和,山上的樱花总比山下开的早些。三月初,枝桠间便透出淡淡的粉。
“别睡了,醒醒。” 陈古楠睡得头昏脑涨,即便耳侧传来呼唤也尚不清晰,微热的风将他的困意吹散不少。 他的脑海中仍浮现梦中发生的一切,刀光剑影混着赤红点点,好生奇怪的梦。
他闻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树干上睡觉感觉不算好,脊背实在硌得慌。
温律站在树下,见陈古楠双眼一睁一闭,又欲躺下,只得无奈的叹息。 他肤色本来就白,被阳光一照,更显得颜色浅淡,尤其是睫毛,灰扑扑的,近乎变成浅金色。
“不过回去拿个东西,你怎么又躺到这儿来了?” 温律抬眼望去,只见树上躺着的少年枕着头,唇间抿着片花瓣,又被舌尖勾了去,微甜发涩的味道便蔓延开来。
温律莫名脸上发热,不过他可没忘记正事,冲着树上喊: “今日我便受弟子戒了,说好陪一起的” 气氛沉寂半晌,温律抬头一看那树上岿然不动,稳如老狗的人。
他默默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然后
“陈古楠!” 这一声惊起树上飞鸟,陈古楠也被嚎得醒了个彻底,他瞬间直起腰板,结果身子一歪,就要携着花雾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啊!温律救我!” 树下人见状敛了声,急忙上前两步。结果人没托住,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双双跌入了一片落满花的草地。
“辰时了…” 温律用力将身上压着的人扒开,两人躺在草地上勉强喘息一会儿。 “今日我受弟子戒,还有半个时辰”
陈古楠听到他这样说着,也不管疼不疼,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拉起地上狼狈的人,就往大雄宝殿冲。
两人跑了一路,陈古楠心说本就是自己贪睡惹得祸,断不能让温律迟到被长老责罚,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停在了殿外。
“停!你慢点,要吐了”温律苍白着脸,把陈古楠往回拉。
“啊?不是要迟到了吗?”陈古楠一脸迷茫,转过头一看对方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匆匆止住步伐问道: “你没事儿吧温律,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你先松手,”温律扶额,多年良好的教养让他没能骂出脏话,责备的话在心里酝酿半天,刚欲脱口而出,却仍是没忍心说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得变成一声叹息言道“我说还有半个时辰,你到底听见了吗?”
陈古楠看着对方无语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能让温律如此无可奈何,怕是也只有他一人。
“哈哈,是吗?”他尴尬的笑两声,松开方才紧拽着的手,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天色,瞥见温律紧抿的唇,试图以调笑化解尴尬的语调转了个弯,“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错了。”
温律被他那么一句话所折服,叹为观止。 若陈古楠以此嬉笑调闹,他还能训斥两句,可就这么直接那么道歉倒令他不知所措了。
温律扶额。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最后,他在陈古楠那委屈巴巴的目光下,踏进了大雄宝殿。 因着时辰还早,温律按照规矩提前去侧殿换上了一件整洁素净的衣衫。
待到进了大雄宝殿,方丈正带着几个弟子念经,很是虔诚。 陈古楠到底是懂些规矩,没敢进去,只在殿外观着,向大殿内瞧去。
只见一身素衫的温律跪在大殿正中蒲团上,他的背依旧挺直如松,只是垂下头以示虔诚。而圆智长老立于一侧低声念诵着经文。
陈古楠只看了两眼便觉无趣,探头探脑的往山门方向望去,寻找着昭凌云的身影。
小师妹怎么回事,说好今日一起来为温律加油的,人却不知所踪,只怕是睡过头了。
待到温律准备移步考场进行考核,昭凌云才姗姗来迟。她小跑着到陈古楠身边,额头上还布满细密的汗珠。 “实在对不住,已经开始了吗?”
昭凌云拿手胡乱一抺额前的汗,向大雄宝殿内望去。陈古楠摇摇头,已经在心中备好了嘲讽她的腹稿。
昭凌云瞥见他的表情,顿时怒火中烧,正准备挥拳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结果陈古楠看到正巧起身往这边望过来的温律,脸上的表情顿时收敛。
昭凌云心觉不对,已经扬起的拳头一抖,搭在了陈古楠的肩上,两人对视片刻尬笑两声,勾着肩搭着背,一齐对温律招招手,露出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不明所以的温律疑惑的看了眼两人的姿势,有点奇怪,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过时间不等人,他来不及细想便离开了此处。
待温律一走,两人就立刻松开了对方。
“陈古楠!”昭凌云的拳头再次扬起,顿感不妙的陈古楠三步做两步跑开。
“给我站住,有种别跑!”
“不跑是傻子!”
考核时间实在有些长,两人都是坐不住的主,却硬生生的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