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唢呐声在林间回荡,轿子紧随唢呐停止的尾声慢慢停住了摇晃,稳稳置在满地的枯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外面的人唱着哀歌,又似是喜乐,歌声就一直萦绕在轿子周围。
陈古楠顺了顺气,从袖子内掏出一把已经断裂了一角的匕首。
当时他与尸体共处一室时,并没有人在房内看守,外边正举办着宴席,只留着廖廖几人在门外盯梢,他强压着好奇心快速翻找了屋内陈设,也不过只找到了这把匕首,最后绑在了小臂上。
土匪押着他进轿子时他没有过多的挣扎,只匆匆的看了一眼旁边已经上了妆的女子,那女子闭着双眼,柔顺的发丝贴合在面颊,她五官精致,眼睫微翘,厚重妆面掩盖不了她本身的艳丽,反倒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脆弱。
陈古楠被扣着肩膀上了轿子,配合的将手背卷在身后,这才让土匪们没发现匕首的存在,而现在正是使用的时机。
围在轿子外的人都是被抓来当做苦力,他们都是无辜的。若他要跑,那些人被奴役了这么久,面黄肌瘦,双眼空洞无神,这对陈古楠来说不足为惧,难办的是伫立在不远处的土匪。
更何况他也不会真的丢下那些人不管。
陈古楠叹口气,时不时掀起帘子往外观察,在最后一次收到土匪的眼神警告后,他终于不敢再轻举妄动,在他将帘子放下的一瞬,刀剑碰撞声传入轿内,陈古楠立马将帘子一撩,他深知是被带走前的那声痛呼起到了作用,温律发现了。欣喜的同时又意识到外边的那些可怜的乡民,他探头大喊一声:“温律!别杀他们!”
这么说着,陈古楠翻身一个横扫腿轻易便将轿子踢出一道口,轿子应声散架。
周围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眼中也充斥着恐惧与一丝感激,他们边跑边哀嚎着:“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也是被强迫的!”
温律抿唇,颇为无语:“这些人当然是交给官府,凌云寺戒杀。”
陈古楠刚想再开口,唯一留在轿子旁的土匪想要趁乱用盖头将陈古楠闷死,但猝不及防的一脚把他踢出老远,陈古楠不顾腿脚传来的疼痛,在四散逃离的人群中通过刚才声音的方向寻着温律。
此时的温律正跟几个土匪缠斗,他跟几个人力量上略显悬殊,但都以娴熟的剑术弥补。
很快众人身上都挂了彩,以一敌五,温律竟是受伤最轻的,只是此刻也气喘吁吁跟五人僵持着。
这时,他身后多了一道黑影,是刚才踢飞的那人。
想搞偷袭?
陈古楠眼见此景,脑袋里似乎停止了思考,一切皆由本能驱动,他脚踩枯叶提着小匕首刺向正欲偷袭的土匪肩胛,那人痛呼出声,倒在地上。
可是他动作慢了一步,温律身上被狠狠捅了一刀。
其他五人看着地上的人咆哮,都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陈古楠眼神狠厉,拿起刀向土匪心口捅去,温律尽管受伤也连忙拉住他。
“你疯了,我刚才说过什么?”
方才那土匪的刀刃离温律近在咫尺,他没有时间衡量下手的力道,纵使内心已纠结万分,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可握紧的拳头却忍不住颤抖。
温律时刻注意着陈古楠,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便提着剑柄握上了他的手,想借此来安抚陈古楠。
他们互相了解,有关陈古楠的事温律更是对此敏锐至极,就连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都能觉察得到。
虽然知道陈古楠肯定事出有因,但是这个局面如今也不好深究。
土匪领头的至今未露面,而在山的另一侧,便是土匪的聚集地,陈古楠待的只不过是临时驻扎的,为了离安葬头领女儿的地方近一些,他们压根不指望那些被当做奴隶使用的农民能有力气走太远的路。
这并不是他们还留存良知,单纯只是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除了要死的陈古楠,其余的人都不能出事。
若今日不出力的奴隶回去就会被惩罚,饿个两三天,并且关入一间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里折磨。
夜晚的温度比较低,但他手被握得很暖,受到温律掌心传来的温度,没过多久陈古楠便稳定下来。
二人相互配合,很快便将那五人与赶来支援的土匪一一绑了起来。
地上十几个人,显然他俩的内心已经毫无负担。
“好,好孩子,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请受我们一拜…。”
正胡乱包扎伤口的俩人见此情形愣住了,陈古楠连忙将快跪下的老者扶起,那老者哽咽着还想往下跪,身后那些人有的仍旧面带绝望,有的已是因脱离那片魔窟喜极而泣。
刚才太过混乱,他们没仔细看这些人,现在再看来,这些人似乎饱经风霜,面无血色,俨然受了许多折磨,如今脱离苦海,都三言两语的感谢起了二人。
陈古楠和温律十分惶恐。
“这位老爷爷,您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