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城外流水桃花过,窗外春风杜若香。”
春风吹落桃花,学堂外枝繁茂盛,学堂内书声朗朗。今年桃花朵朵饱满初绽,清香阵阵,尽显春意盎然之色,初春的凌云寺处处都是美景。
慧远法师领读的诗恰恰应景。弟子们齐声跟着读起来。
“城外流水桃花过,窗外…”
陈古楠听着眼皮直打架,他肘抵桌面,掌撑下颚低垂着头昏昏欲睡。陈古楠只觉头愈发沉重,思绪已然飘走。
下巴不断滑离掌心后又强撑精神抬起头,结果稍有放松,人便已趴至桌上呼呼大睡。
温律正读着书,桌前书本一震,他疑惑的将注意力从书页内容中抽离,望向旁侧睡着的陈古楠。
法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声音,正步伐缓慢的走近陈古楠,温律看着越来越近的法师,连忙伸手捏着陈古楠衣服下摆摇晃,试图把陈古楠叫醒,他小声的催促:
“古楠,快醒醒。”
可即便如此,陈古楠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慧远法师可是凌云寺内教学出了名的严厉,主要手段就是罚抄他亲自撰写的经文,其中疑难字笔画繁多,基本一百遍打底,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慧远此时已走到他身旁,惊的温律下手加重。但陈古楠依旧紧闭双眼,只听“嘭”的一声,慧远手中卷起的书卷已经敲上陈古楠头顶,他这才从睡梦中懵懵懂懂地醒来。
他眼前朦胧,揉了好几下眼睛才恢复清明。
“嗯?怎么了……”
入眼的是法师那凌厉的眼神,陈古楠浑身一激灵坐直了腰板,后背冷汗蔓延更是提神了。黑沙般的凉意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温律面上不作表情,却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内心却已为陈古楠点上一根白蜡,无奈悄悄移开目光。
慧远严厉不可抗拒的话语自陈古楠上方响起。
“陈古楠,把刚才的诗念一遍。”
陈古楠生无可恋的点点头,拿起摊开在桌上的书就读了起来。
“佛之戒律须守。戒杀,戒盗……”
温律扶额,眨眼疯狂暗示陈古楠,手指若有似无的抵在另一页诗句,压低了声音说到:
“不对不对,这里!”
他就差把书贴陈古楠脸上,但陈古楠不知是因惊吓过度还是如何,丝毫没有接收到温律的暗示,他桌子上放的还是昨日戒律课的书,等到读完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后,笑声骤然四起。
慧远黑着脸,拿过他的书,上面赫然写着戒律二字。慧远原本发黑的脸更加难看,眉头紧锁,微眯起眼直盯的陈古楠脚底打颤。
这是他发怒的前端。
温律暗道不妙,忙抢过陈古楠的书,把自己的塞给他。陈古楠拿起看了一眼,稚嫩的脸颊顿时上演满面愁容。
“额,城外流?流水?这个怎么读?”
他才念上几字就被后面的字难倒,短短一句诗词被陈古楠念的磕磕巴巴。
温律这下彻底没了办法。这场闹剧最终以陈古楠被慧远“温柔”的方式请出去并罚抄为结果。
陈古楠抱着书,站在外面还不消停,窗外种着的桃花树成了他的消遣,他手持桃枝末,以枝为剑乱无章法挥舞着。
下课的钟敲响,温律迫不及待从室内走出,他想看看陈古楠如何,结果却对上迎面而来的桃枝。
他有些错愕,下意识闪躲。
陈古楠嘴角一勾将桃枝收回来。
随手丢给温律说道:“一点都不好玩,送你了。”
温律稳稳接住,这桃枝明显是被精心挑选过,每一处枝条长短都恰到好处,不过因为被肆意挥动,上面的桃花早已不剩几许,却还是有些许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他顾不上这些,对陈古楠劝道:
“你上课要好好听讲,慧远师父很严厉的,你总不能……”
总不能每次都站在外面。
“哦,知道了。”
陈古楠这个语气明显是没听进去,他对那些枯燥的东西本来也无甚兴趣,谁劝也不会起作用,不到现在,温律至少也说了不下几十次。
“你也真是个木头,榆木脑袋。”
书上说学习的方法有许多种,他偏不喜这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种,认为它太枯燥乏味。
在陈古楠看来,只会死读书而不懂变通的都是块木头,长老也不例外。
“这种方式还是更适合师弟你。”
他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的跑走了,温律回过神边追边在陈古楠身后大喊:
“陈古楠,你要叫我师哥才对!”
温律似乎对称呼有种执念,他并不想当最小的那名。在家中时,姊妹处处对他谦让,有时他会觉得自己无法融入家庭,总有一种陌生感,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