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帐,半睡半醒中王玉泽迷迷糊糊地扯着嗓子喊道。
“春华—春华”
春华匆匆赶来,利落地撩开帐子绑在床沿,笑着说:“爷可别喊了,奴婢在这里呢。”
刚睡醒的小郎君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昨夜的记忆逐渐复苏,揉着眉心的手一顿。
南陵城中叫的上号的美人没有她没见过的。
可昨夜泡在那池子里面的人,面若玉雕,乌发雪肤,薄唇殷红,又确确实实是个生面孔。
慌乱之间她只辨认出对方是个男人,那惊鸿一瞥,竟是南陵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也抵不过。
想来,这等姿容,唯有传闻中的长公主可与其一较高下。
南陵何时来了这样一个神仙人物。
只怕又要搅起一阵血雨腥风。
王玉泽坐在床上望着床前的美人插屏,一副呆样。
春华将帕子打湿为她净手,碎碎念道:“郎君昨夜晚归,今儿还是要早些去老太君那边行行礼才是,今日皇帝陛下就要从淮水南渡来南陵,郎君还需提前准备,随着老太爷去接驾。”
春华常在耳边念叨,王玉泽早已学会左耳进,右耳出。不过皇帝陛下南渡一事倒是引动她几分兴趣,“陛下南渡就在今日?岂不是日后就能见到那传闻中美艳无双的长公主?”
“三日前才传来的消息,筹备了许久才选的日子,想来是错不了的。”春华尽心尽力的帮小郎君整理衣物,无奈地笑道,“郎君也别只关注长公主才是。”
她与王玉泽自幼一同长大,自然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要去瞧瞧热闹,一睹美人风采。
王玉泽点了点头,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心中暗自猜测昨夜遇到的那人,在这个节骨点上,许是与皇族有关,左右那时候她掉入水中时那男子正在沉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将他惊醒,想来自己的身份应当没有暴露。
洗漱过后,王玉泽压下心中思绪,道:“先去给祖父请安。”
快步走向沉香榭,没走两步便看见一个白色的衣角,她立马低下头,小步快走,就想开溜。
“怀玉为何见了兄长,转头就走?”
头顶落下熟悉的声音,王玉泽只觉舌根发苦。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转了过来,一脸陪笑,“二哥哥,怀玉准备去给祖父请安,怕误了时辰。”
王玉泽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长得和狐狸精似的二哥。只要他眼风一扫,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从小到大不知道帮这个好二哥背了多少黑锅,直到他外出读书才好些。
近日也没接到二哥要回来的信件,哪里就知道这么巧,今日让她碰见了。
王玉嘉笑眯眯道:“同为兄一道去吧,正巧我也要去。”
见二哥没有多问她晚归一事,自觉逃过一劫,不禁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几年没见兄妹的感情有些生疏,她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王玉嘉虽然在前面走着,余光却时时注意着自家小幺。小幺年幼时粉雕玉琢,机灵古怪,轻易就夺得了所有人喜爱。那时他年少意气,心中暗生妒心,没少拐着弯子欺负小幺,导致她现在看见自己就像缩头乌龟一样,没了小时候的亲密。
还是离家时,祖父将他叫入房中,他才知晓这一惊天秘密。
原来是妹妹。
他不止一次想象过小幺是个妹妹,但一朝幻想成真,心里只余复杂。年少时的小心思导致小幺每次见到他时都非常紧张,现在心中居然有些遗憾。
“怀玉啊。”王玉嘉突然出声。
王玉泽吓了一跳,心头发虚,没注意到兄长脸上的复杂之色,声音略微有些发抖:“二哥,怎么了?”
“无事。”他收回眼神,大掌落在觊觎已久的毛茸茸的发顶上,心下满足、日后,他定会护好小幺。
二哥这番举动称得上亲密,茫然之际她只看兄长见被折扇遮掩翘起的唇角,还想发问,两人便已经到了沉香榭了。
老太爷身子骨健朗,早早起来在院子里练功,王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都陪在一侧,姗姗来迟的两人赶忙走进队伍里。
一套拳打完,老太爷接过帕子擦汗,洪声道:“今日陛下南渡,我们王家切忌不可出错,中规中矩即可。行了,都去吧。”
他点了几个人留下,剩下的人便回去江边等待陛下南渡的事宜。
逃过一劫的王玉泽立马又恢复了本性,刚踏上院子里的梨花木游廊,便踢开了脚上的鞋履,若不是白袜掖在裤腿里,只怕连袜子也被一脚踢开,光着足在地面上走。
南陵民风开放,郎君喜好熏衣、剃面、傅粉、施朱,放荡风流,更有甚者,袒胸露乳,喜着妇人之服,王玉泽不好着鞋履这一点,也称不上什么稀奇。
唯有一点让她感到烦恼的就是十五六岁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