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声响,那原本应该十分坚挺的钢管,居然瞬间软嗒嗒的融化了。
老宋头将手中的铁棍丢回了烧的通红的炉子里,摘下了手上的鹿皮手套叹口气道:“侯爷,这烧了一天的钢,还是这般,渗碳法炒钢法老朽等人都试了个遍,实在是不知道侯爷所说的那种不发黑的铁锚究竟是如何炼的啊!”
贾璟沉默着,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一起,一旁的成于道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炉火炙烤而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汗,上前对贾璟道:“侯爷,这种事原是有的,据下官所知,这种工艺原是有的,或是夸大其词,或是确有其事。”
成于道叹口气道:“夸大其词者自不必说,只说就算确有其事,那么这等工艺,大概率也是流传不下来的,匠人们都是靠手艺吃饭,你的手艺高了,那自然我们就吃不上饭。”
“故而这等人大多不常出手,就算出手也是极其稀少,又敝帚自珍,这技法自然就是越传越少,等到了哪一代,指不定就彻底绝了根!再加上各种门户之见,这等手艺失传,便也是常有之事了………………”
贾璟缓缓的点了点头,只是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看着眼前烧的通红的火炉,工匠们也都沉默着看着这位侯爷,他们已经陪他“玩”了一天了,明明是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超规格的钢材了,但是到了这位侯爷眼里,照样还是不合格!
贾璟现在的状况绝对不算好,蟒袍的下摆随意的扎在腰间,身上脸上满是灰尘,灰头土脸的和四周的匠人们没有一点差别了,甚至因为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难免的身上的衣物被滚烫的铁水烫了几个洞,胳膊上自不必说也是落了一个个小小的疤痕。
你说说,您一个锦衣玉食的大侯爷,何必跟我们这些苦哈哈一样在这里遭这个罪呢!反正匠人们觉得自己要是个能穿蟒袍的人物,他们绝对这辈子都不往铁窑里走半步!
贾璟却擦了擦脸,坚定的道:“接着来!这次再把转炉时的精矿粉的量放少点,把火给烧的更旺!”众人无奈,只能按着贾璟说的去做。
贾璟转过头对成于道道:“这个铁窑被我们五军都督府征用了,他们今年的课铁交上的就罢了,没交上的,不必交了,都算在我头上。”
成于道无奈只能拱手称是,而四周的将人们闻言也是松了口气,您要是顽顽就走,我们陪你玩一两个时辰没啥,就是玩了一天,我们也认了!大不了明天加班加点给整出来,但是您要是一直占着要我们陪您玩这个,那我们也不是闲得蛋疼的……………
不过贾璟彻底的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这一个班组的课铁全都取消了,那自然也就不用为了指标疯狂加班了,他们自然也就松了口气,这回您想咋玩咋玩!
至于成于道也没太把这件事当回事,一个班组的课铁而已,又不是让整个铁窑停摆,要是整个铁窑停摆跟贾璟搞这个,那这么大的事成于道可做不了主!
贾璟吐了口唾沫,看着软嗒嗒的钢管道:“宋老,咱们铁窑的铁矿是哪里来的?”老宋头连忙道:“是密云县一代的铁矿石,您的意思是?”
贾璟沉吟着道:“宋老,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铁矿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各地铁矿的不同导致的?”
老宋头摇了摇头道:“侯爷有所不知,这铁矿与其他矿石不同,并无什么高低纯粹与否之分,铁矿之间的不同,乃是一块矿石之中所含铁粉之多寡,而非有什么别的区别。”
贾璟恍然的点了点头道:“您的意思是说,铁矿都是一样的,只是其中铁的含量多少的区别?”老宋头点点头道:“正是,练出来的都是一般的铁,只是有的铁矿含铁较多,有的则少罢了,比如京畿一代,多用密云县,遵化县,卢龙县及迁安县的铁矿。”
“其中尤以迁安县的铁矿纯粹,老朽记得,迁安县所产之铁矿,一块矿石之中含铁便约莫有五六成之高!”
贾璟摩挲着下巴,随后转头对成于道道:“去传我的令,叫人去迁安县铁窑,命他们派些匠人并铁矿石一并送入京中来!”
成于道连忙便去了,贾璟则又对柳泽吩咐道:“你去与清风说,就说派些咱们的人去辽东,去寻找一种黑色的矿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