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领着个小太监进来了,那小太监倒乖觉,一进来先给贾母等人见礼,贾璟笑着问道:“陛下派你来赐药的?”那小太监却笑道:“公子误会了,并非陛下赐药,乃是郡主听闻公子出了宫便派奴才过来送药。”
贾璟闻言笑容寡淡了下来,贾家众人却都竖起了耳朵,郡主?什么情况?
那小太监好像没看到气氛一样笑道:“另有一件事,郡主今儿听到了公子行刑时所念的两句残诗,郡主见之心喜,回去琢磨了许久也琢磨不出来,料到公子必有全诗,因而派奴才前来求公子补完全诗,不然郡主今晚必是睡不好觉的。”
贾璟面色淡淡道:“并无全诗,药也不必留下,公公且去吧。”那小太监笑道:“郡主料到公子必是不喜的,便言道,公子受难并非全赖郡主,今儿听公子一番慷慨激昂之言,料想公子应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为何却迁怒于小女子?”
贾璟揉了揉眉心道:“并非失礼,也并未怪罪郡主,只是……许多事璟亦是身不由己,还望郡主以后不要再与璟扯上关系了,你去吧。”贾母却拦道:这位小公公等等,慷慨激昂之言?这诗又是怎么回事儿,烦请公公给我们妇道人家讲讲。”
贾璟慌忙拦道:“璟不都跟老太太说清楚了吗,这事……”贾母呵斥道:“你闭嘴!”随后对有些失措的小太监道:“公公且说说,我家璟哥儿为何会挨板子?又如何与你家郡主扯上了干系?”
小太监干笑道:“多的,奴才亦是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听说是泾国公世子因为公子给郡主写了诗故而有所不满,郡主还让奴才给公子解释一下,泾国公世子只是从小缠着她而已,与郡主并无瓜葛。”
贾璟沉声道:“解释完了就赶紧滚。”贾母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在那!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这还是贾母头一次对贾璟说这种重话,其实说起来论辈分,这荣禧堂上还真没有贾璟张嘴说话的份儿……贾璟张了张嘴,只能一脸阴沉的趴在那不说话。
小太监瞥了一眼贾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突然这么低沉,故而只以为说两句好话便是了,于是道:“奴才听郡主说,公子今儿在御前和金乡侯大吵了一架,金乡侯故意给公子下套儿,公子却直言骂金乡侯无耻,陛下要压服公子,公子却执意不肯认错,只道:我贾璟要是果真做错了,就是被人砍死也不皱一下眉头!但没做错就是把我挫骨扬灰,也要大骂尔等奸臣。”
小太监瞥了一眼贾璟越发阴沉的神色便更慌了,自以为他塑造的贾璟还不够高大雄伟于是又慌忙道:“陛下大怒便要打死公子,公子便大叫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硬挺着竟一声也不吭还啐了金乡侯一脸血!直到郡主去了,才救下了公子,当时公子都昏死过去……啊!”
贾璟暴怒着够到了一个茶盏奋力掷到了小太监身上:“滚出去!滚!”小太监顶着满脑袋热茶慌里慌张的到了廊下候着,贾璟暴怒着喘着粗气,却听到上面贾母传来一声哀叹:“我的璟儿啊!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回来还自己挺着!”
姐妹们也一股脑的哭作了一团,她们已经能想到一个画着白脸的大奸臣在那叉着腰狞笑,而贾璟满脸是血的被人按着打,大吼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时的惨烈场面了,连黛玉都用绣帕擦着眼泪,她本就爱哭,又一直便敬佩这样刚烈正直的人,这两句诗真真的字字都写到了她心坎儿上!
贾璟收起阴沉暴怒的表情无奈道:“您听他胡说八道,哪那么多事儿,戏里面唱的似的……”贾母犹豫道:“就算是没那么凶险,可你这般顶撞陛下还有你的好儿?”
贾璟嘿嘿笑了笑一掀被子努力侧着身好像炫耀一样道:“老祖宗您看这是什么?”贾母这才发现贾璟换了一身衣裳,贾璟平日里总爱穿宽大道袍,贾母本来是不喜的,她素来觉得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岂能总穿的这样素?可贾璟自己说是在修行贾母还能说什么,只能由着他。
今儿倒还是第一次看到贾璟穿的这般精神,头上也换了紫金冠,身上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大红海牙绣金丝麒麟曳撒,腰间戴着一条玉带,贾母眨了眨泪眼疑惑道:“这麒麟,也是你能穿的?”
虽然贾璟穿的只是绣着麒麟样式的衣服不是麒麟补子,但麒麟可是公侯才能穿的吉服,更何况还戴着条玉带,这一身儿虽看着精神威武,可也不知道说不说得上僭越。
贾璟得意洋洋的笑道:“陛下看我一身道袍脏了,便让戴权把他年轻时候穿的衣服赐给了我!”
贾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