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

元真这番发自灵魂的拷问，让慕成海内心一震，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根本无法反驳出口。

他脸上的颜色几番变化，随后一甩袖道：“你，你个逆子，胡说八道，胡搅蛮缠，你本就是生于下等武将之家，如今还敢与长辈如此，你……你给我跪下！”

元真一直对慕成海都礼敬有加，现在听到他连元家一起骂，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下等武将？哼，真是好笑，我太祖，祖父一门忠烈，征战沙场，守卫边疆，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他们这些‘下等人’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等人，恐怕还没这么安稳的环境读书吧！”

“而且，既然你连我母亲都不认了，我为何要跪你？”

“我……我让你跪下，是周为你不敬长辈，不尊礼法！”慕成海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元真冷笑：“好一个不尊礼法，你也不用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不远千里来昌图县，不就是怕我污了你的名声，坏了你的论著吗？”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挑拨，也不在乎我们元慕两家会不会丢脸，不分时机，不分环境，怒气冲冲就来我这里问责。”

“你

以为大家会说你是为了学说，不远千里找我理论吗？不，他们只会说你老糊涂了！”

元真这话不可谓是不狠，但他说的也都是实话。

要是慕成海早一天到来，他的求婚宴就会被彻底毁掉，倒时候他们元慕两家，只会一齐丢脸。

整个大靖的人都会说他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慕成海被说中心思，气的浑身直颤抖，他指着元真的鼻子怒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元真却上前一步，正视他的眼睛继续道：“当年你不同意母亲嫁给我父亲，不就是因为看不起我父亲是武将之后吗？”

“大靖朝重文轻武，你就跟着人云亦云，你扪心自问，你不愿我母亲嫁到元家，到底是为了我母亲好，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为了你的清誉，为了你所谓书香门第的门风，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抛弃——”

“我父亲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人臣，忠君爱国，为人夫爱重妻子，为人父宽和待子，他所在的封地，税务是天下最轻的。”

“即便是您，一直为难他，讽刺他，瞧不上他，逢年过节，他也没有少一点礼节，你还想要怎样的女婿？”

元真一步步上前逼问，冷笑道：“说到底，你就是在乎名而已！”

“你，逆子，逆子！给我闭嘴！”元真这番话一针见血，把慕成海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丑恶面露了出来。

元真冷笑道：“闭嘴？”

“今天我既然说了，就要说个痛快！”

“你听好了，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你们根本就不值得我尊重！”

“你可知道，我母亲就是因为你的责怪，心中悲戚，不可终日，最后生下我不过两年就撒手人寰，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父每每在我娘的忌日，都会关门痛哭，责怪自己。”

“明明该是一家团员，却因为你的固执，我和父亲与母亲天人永隔，即便这样，父亲也从未对你有一句不敬之言。”

“可你呢，得知我母亲去世后，忙不迭的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中划下去，不仅如此，你让慕家的家眷，不许与我家联系，见面就是嘲讽，是亲戚，却像是仇敌！”

元真胸中怒火燃烧，他再也忍受不了：“你自称是大儒，但儒家的君臣父子，人伦之道，你做到了吗？”

轰！

原本满心愤怒的慕成海，张了张嘴，半天都没有说话。

元真冷笑道：“你已经毁了我母亲，现在又受

人挑唆，不问缘由，不顾后果的来找我问罪，怎么，毁了我母亲一个还不够，你还想毁了我吗？”

“这就是你口中的礼法，人伦？”

“你可知道我母亲在嫁到元家后，专门给你立了个长生排位，每日跪拜，焚香祷告，就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你可知道我父亲也常常陪伴在侧，就是为了能得到你的肯定，一家团圆吗？”

慕成海那张冷硬的面孔，终于有了裂痕。

而此时的元真，心中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眼中满是愤恨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眼里只有自己的官位和清誉，怎么样，踩着你女儿尸体得来的清誉，让你站的更高了吗？”

元真之前的话就是陈述事实，但这句话不可谓是不恶毒。

果然，慕成海听到这里，猛地后退数步，他的脸色瞬间颓然下去，像是在这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文儿……文儿真的日日为我祈福？”他忍不住问。

元真冷道：“这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