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怎么了?”
“换一家。这家离友爱南食店太近了。”
“近又怎么样呢?”
“太近了会抢了钱老板的腊鱼生意。要是两家都生意不好,就不会进我们的腊鱼。以前我和叔叔到外面唱戏,同一个地方一个月最多去两次,要是去的次数多了,人家就觉得不新鲜了,来看的人也少了。”
这是生意经。
江一龙还是有些不懂,他以前在码头卖鱼,那渔家是一户接一户,一家接一家,没得这么多讲究啊。但是,他相信谢翠娥说得有道理。
二人又走了好远,过了两三条街,看到一家菜店。
江一龙说:“这回让我去试试。”
谢翠娥笑了笑,“好。”
守菜店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老婆子身穿一件黑棉袄,满脸的皱纹,一双老树根一样的手麻利地整理着地上的烂菜叶。
“婶子,忙着呢!”江一龙打了个招呼。
比起和钱福来打交道,他觉得这种穷苦老百姓他更熟悉和自在些。
“你哪个啊?”老婆子眯着眼,警惕地瞪着他。
“我是洞庭湖边打鱼的,开了个厂子熏腊鱼。你们店子里要卖腊鱼不?”
“不卖!”
……
老婆子一句话回绝,江一龙连进行下一步游说的机会都没有。
谢翠娥笑着插了话,“婶子这菜真的是整理得又干净又新鲜。这冬天气冷了,菜可不经放。”
“哼,再不经放我也不要腊鱼,哪个天天吃那东西,卖不出去。”老婆子没见谢翠娥套近乎就给她好脸色。
谢翠娥也不生气,“天天白菜、土豆、萝卜老三样,总要换换口味噻。天气冷,煮饭炒菜费煤炭,搞个豆豉腊鱼往饭锅子一垛,方便又好吃。”
老婆子斜睇了她一眼,“你这个妹子妹子嘴巴子倒是蛮辣利的,你们腊鱼怎么卖咯?”
“零售价8块钱一条。”
老婆子摆摆手,“太贵了。”
“20条起批,您老人家要是批发放菜店卖的话,可以便宜点。”
“20条?进不起。算了,不要了。”
“我们可以把货……”
江一龙正要说把货放这里卖,谢翠娥扯了扯他的手臂。
“好,那就不打扰婶子了。”
二人出了菜店,江一龙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怎么不把鱼放她店里卖?”
谢翠娥分析道:“这个婶子和钱老板不同。钱老板开的是南食店,他习惯了进货或者别个放货在他家寄卖。他又是年轻人,认得字,我们和他白纸黑字的签好协议,就算闹出什么矛盾,也有字据可依。婶子不同,一个你看她可能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二个,他们这种小菜店应该是习惯天天到农村或者镇上去进货,当天买当天卖,难得囤货的。而且婶子可能不识字,我们把腊鱼放她这里也讲不清。”
江一龙长叹一声,“没想到做这个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以为卖腊鱼也像他以前卖鲜鱼一样,看货给钱,满意就买,价钱到位就卖。没想到他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以前我们做零售,只要双方满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买家也是要做生意的,他们还要划算划算进了这批腊鱼挣不挣钱。有钱挣,他们才愿意多进货,没钱挣,他们理都不得理我们。”
“还是我老婆厉害,懂得多。”
“懂什么哦,我也是现学现卖。”
夫妻二人边走边聊,双脚踏遍了整个岳阳县城区,直到夜幕低垂,天色渐黑,也只谈成了两家的初步合作意向。一家毫无疑问是钱福来家,另一家是城北的「磊哥副食店」。「磊哥副食店」的老板叫付磊,三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听他说是东北来的汉子,爽快得很。他店里没挂腊鱼,正打算去找个门路进点货,就碰到江一龙夫妇送货上门。付磊二话没说,直接进了20条。谢翠娥也爽快,给了他6块一条的价格。
虽然说今天两次交易的价格都没达到原先定的6块5的标准,但是有个开门红,两人都很开心。今天的累没白受,脚趾头的打起的水泡也有了价值。
回到“兴龙渔业厂”,江一龙谢翠娥的步伐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提不起来,实在是太累了。他们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躺一躺,歇一歇。
可是没想到今天晚上,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在渔业厂等着他们回来。
“一龙,你们终于回来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