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背着手说道:“恐怕,恐怕朝廷,就会把自己降格成剑南节度使了,没有了这天生的名分,凭借西川与那些节度使争斗,只怕是更加艰难。”
杜谦也点了点头。
“但凡新君还有一丁点心气,便不可能窝在西川,就看他什么时候从西川动身,返回朝廷了。”
李云与杜谦说话的功夫,已经结伴走出工坊,来到了金陵城里,李云看了看杜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道:“要不然,让令尊带着家里人,也一并来江东算了,再在朝廷里做官,等回到京城里,恐怕要受那几个节度使的气了。”
“到时候要是受不得这气。”
李云摇头道:“便有性命之忧。”
杜谦闻言,先是怔了怔,然后摇头叹了口气:“家父那个脾性,不可能会离开朝廷,即便是辞官,他也会留在京城里。”
“他老人家,是要做周臣的。”
一个世家大族,除了资源以及人才之外,还需要有名声,名声太糟糕,也会严重影响家族的发展。
杜家便是如此。
那位杜尚书可以允许自己的儿子出去,令寻新的“主公”,种下杜家的新芽,甚至会在背后给予支持,但他自己身为朝廷的礼部尚书,甚至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之中的“大宗师”,哪怕是为了名声,他本人也不可能做出半点背弃大周的事情。
他一定会跟朝廷同生共死,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怒骂几个节度使一通,要是能死在那几个节度使手里,则立刻名垂青史。
杜家,也名声不衰。
而此时,杜谦已经很清晰的看到了老父亲的下场,那位京兆杜氏的掌门人,一定会为大周尽死力以全臣节。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父子二人,此生…恐怕都很难再见了。
李云看出了杜谦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他看着杜谦,想了想之后,开口道:“杜兄,京兆杜氏如果有人想要避难,尽可以安排到江东来,我虽不一定都能给他们官职做,但是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庇护住他们。”
李某人这会儿,很是有信心,他笑着说道:“等到年关过去,咱们江东新兵都训练出来,别的不说,至少我有把握,能够固守住江东一地。”
经过这一轮扩军,再加上手里有了些新玩意儿,李云如今,底气足了不少。
哪怕争夺天下依旧很是吃力,但是固守江东,做个江东鼠辈,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他现在,至少已经是孙策了。
杜谦闻言,心下颇为感动,连忙低头道:“京兆杜氏,都要谢过使君。”
李云摆了摆手,摇头道:“受益兄太客气。”
“马上要年关了,这几天我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便去找受益兄,咱们把明年要做的事情,列个章程出来。”
杜谦笑着点头:“过几天,我到李园去寻使君。”
二人在刺史府门口分别,杜谦进了刺史府里,而李云则是扭头进了李园,他先是在冬儿的伺候下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才进了卧房里。
卧房之中,薛韵儿斜靠在床榻上翻书,肚子已经高高鼓起。
李云上前,坐在床边,轻声笑道:“夫人,今天感觉如何?”
薛韵儿放下书卷,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天稳婆来瞧,说就是年关前后的事情了。”
“夫君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
李云抬头看了看薛韵儿,轻声道。
“我在忙着,给咱们家铸一件防身利器。”
他的目光,看向薛韵儿的肚子,语气温柔。
“好保护夫人和咱们…未出生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