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蛮横霸道的军阀,乃至于成为另一个裘典。
毕竟,人性里的恶是极端存在的,一个人如果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而现在,李云很明显,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越州的权力。
万幸的是,经过今天的接触,李云似乎…与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杜谦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也有些凝重。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李云是为人正派,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份的转变。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他看了看自己的随从,微微叹了口气:“来安,这越州上下,都是他的人,如果他不想让咱们走,咱们恐怕是走不了的。”
“且再待一段时间罢,顺便打听打听,朝廷那边后续的动向。”
杜使君背着手,抬头向西边的天空,喃喃道:“潼关还在,京城就没有危险,至多…至多就是调边军平叛,只要中原叛乱平息,朝廷恢复威严…越州就还是越州。”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了,苦笑了一声,摇头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此之后,哪怕朝廷还能够继续维持下去,但是所谓的朝廷威严,也已经荡然无存。
前方一片混沌,这位京城出身,有杜家麒麟儿之称的杜受益,也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在哪里了。
…………
城外,越州营里。
李云带着李正巡视了一遍大营,尤其是巡视了一遍新兵,一个月下来,这些新兵虽然依旧稚嫩,但是毕竟有老兵带着,已经稍微有了一点模样。
对于这个进度,李云还是很满意的,一个月时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
巡视了一圈,回到了中军大帐之后,李正一屁股坐在了小凳子上,神神秘秘的看了看李云,开口道:“二哥,我今了一些洛阳那里的事情,据说洛阳的那个王均平,手底下已经有二十万大军,击败了禁军之后,准备打进潼关,直扑京城了。”
说到这里,李正的目光中,也不免带了一些羡慕:“那姓王的,起事不过一年时间,声势就闹得这么大了,真是厉害,哪像咱们,辛辛苦苦一两年,手底下也才千把号人。”
李云闻言,丢了块米糕给李正,笑着说道:“这个我倒不羡慕,膨胀的太快,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历史上,这些大规模农民起义,往往起的快,落的也快,归根结底,除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比如说主帅认知不足,目光短浅等等之外,在李云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没有办法组织起来。
一年之内,发展出几万乃至于十几万的属下,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仔细一想就能够想的明白,根本来不及组建组织架构。
让李云一下子管十几万人,还要一边收编一边打仗,他也没有本事把这些人系统的组织起来,更不要说管理了。
往往只能随意指派将官,或者让他们自己推选。
就拿王均平来说,他可能连手下那些统管千人级别的将领,都不一定能够认得全。
这样的组织架构,怎么管理?
打下了城池,纵容他们去抢劫,去杀人,去强奸,喝酒吃肉,他们就会跟着伱干,有一天你要是跟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回应你的,可能是一双双通红的眼睛。
这才是最大的弊病所在,很多时候,这种军队四处烧杀抢掠,已经不是出于主帅个人的意志了。
而李云就不一样。
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构建基层,现在新加入越州营的那些新兵,他可能不认得,但是原先缉盗队出身的,有一个算一个,他差不多全部认得。
而缉盗队的人,大部分已经做了将官。
而现在越州营的人,也在跟李云一点点熟悉之中,将来假如李某人的势力再膨大,哪怕是指数级的膨大,有这些人作为骨架,李云也依旧能够很好的控制整个军队。
而不是李云被军队控制,被军队的意志裹挟。
李正挠了挠头,不是如何理解。
李云也没有太多解释,只是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根基打的牢,将来才能走的远,不然个头再怎么大都是虚的。”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周良掀开营帐的帘子,大踏步走了进来,靠近之后,对着李云低头抱拳道:“将军,在咱们越州营外面,捉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窥探我大营,现在已经全部被属下拿住,绑在了营外,听候发落!”
李云脸上的笑意收敛,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周良:“人交给我,押进来罢。”
周良低头应是,扭头出去带人去了。
“看到没有…”
李云拍了拍李正的肩膀,也是呼出一口浊气。
“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