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捉住了她,神色肃然:“你同崔先生相处久了,可曾发现他有何异常?”
秋韵一怔:“有何异常?”
康平说:“崔仲欢如此嗜酒,之前一直在西市烂醉如泥,后来同世子交往之后,却似乎不怎么喝酒了,是不是?”
秋韵道:“确实,娘子不在的时候崔大人常来府上,但并不像是坊间传闻的酒鬼样子。”
康平皱眉,服散之人不需要发散的时候也与常人无异,但久服之后便会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这与崔仲欢此前的样子确实颇为相似,她竟然只是以为是因为他颓然多年,不曾好好打理自己造成的。
可如今细细想来,自崔仲欢与世子府达成共识,凡半年有余,这半年他倒是发愤图强,却全然不见脸色变回常态。要知道当年的崔仲欢可是面若冠玉,发如乌云的美男子。
如今五石散在国中已经禁除了百年,饶是她都不曾见过五石散的样子,更不知道那服散之人具体是个什么形容。秋韵就更不必说,她或许连五石散是什么都不曾知晓。
不过秋韵想了想,思及腊日那次崔仲欢在府上发病,踌躇了一下。
康平立刻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秋韵心想,此前崔大人不让人说出去,是因为怕世子知道了他的病而疏远他,如今他做了世子的幕僚,还随行河西,娘子纵使知道了也无妨,便说:“崔中郎似乎有个怪病,发作起来颇为吓人,之前在府上发作一次,怕让世子知晓,阿虎回到崔府拿了药酒给他服下,他就好了。但他因为戒酒,不肯吃药,才致病发……”
康平大惊,五石散需用烈酒服食,秋韵所描述崔仲欢的病情,可不就是戒断五石散时的反应!崔仲欢只怕这些年喝酒喝到这般田地,都是服散所致。
慕容焕既然动手脚让他摔断了腿,自然是怕他这个掌宫中禁卫的清河崔氏嫡子回过神时,将矛头对准宫内。既如此光毁了他羽林中郎的仕途还不够,还得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此前宫中不担心崔仲欢和刘易尧交往相处,只怕也是知道崔仲欢服散成瘾,不能成事,因此才毫无顾忌。
一个被五石散控制的人,纵使顶着清河崔氏的姓氏,又能帮助刘易尧什么?
崔仲欢一开始是从何处得到这五石散这种在国中禁除了那么久的东西的?怎能同宫中未有半分联系!
康平只觉得脱力,朝着榻上狠狠倒去。
秋韵大惊,她原以为这病也无甚大碍,谁曾想娘子竟然脸色大变,她连忙拽住康平:“娘子!”
康平咬牙切齿:“幸好崔仲欢还算有点脑子,已经在想着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