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滕雨依恋在虚幻的怀抱中无意从窗口瞧见小时候的自己已经走远,她只好松开手臂压抑泪奔的情绪追出去。
这是场太过奢侈的梦,日夜想的这人已去了天堂。
步行十分钟,记忆中熟悉的小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石子小路,甚至是卖烧饼的丁大娘店门口的那口锅。
刷着白漆的老式房子的拐角处徐一天和一位卷毛男人路过,小滕雨跟舅舅打个招呼,就抱着栗子晃着书包回家了。
滕雨停在原地,不知该跟踪哪一个,小时候的自己还是舅舅!
苏七夜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中罩下来般的缥缈虚幻,“这个梦是让你看清当年的真相,不是让你过来缅怀温情,该跟着谁你自己清楚。”
滕雨跟着徐一天还有卷毛赖叔走进一个堆满了废品的院子,这是赖叔的家,赖叔就是橘子婶的老公,她忘了赖叔的姓名,但因此人极其好吃懒做又无赖,大家便一直这么称呼他。
进屋后,赖叔端了两小瓶白酒一碟子花生米出来,跟她舅舅坐在破旧的餐桌上喝起来。
赖叔道:“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意见怎样,到底想好了没?”
面色有些潮红的徐一天愣了下,咂咂嘴咽掉花生米,“……可那是我亲妹子,真那么做……”
“橘子还是我亲媳妇儿呢,要我说你就不是成就大事的人,敢问这世上谁最亲?自己最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橘子那凶娘们我早就受够了,一天到晚跟我吵架嫌我这嫌我那,孩子都不会生一个,到时候一炸一了百了,我拿了钱再娶一个温柔贤惠能下蛋的。”
徐一天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喝酒。
酒过中旬,门外一阵吵嚷,五个粗壮大汉端着凶器踢门进来,直接把喝酒的徐一天摁到地上。刀子在他胳膊上划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右手小指头被割下来,为首的老大放下句话就走了。
“高利贷是那么好欠的?一个月之内还不了拿你剩下的九根手指来偿。”
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模糊,滕雨觉得像是陷入巨大的万花筒里一样,奇异而晕眩。待眼前的一切清晰后,她发现已是七天后的夜,手上缠着纱布的徐一天从医院走出来。
她记忆犹新,因为徐一天失去小手指的第七天是她陪他去医院换药,蓝灰色的绷带,白沙似的药沫,医生说是进口良药贵的有道理,她用零花钱给舅舅买的。
悲剧就发生在这一天,深夜。
当时的她在家睡觉,浑然不觉。
“仙客来”已经打烊,妈妈帮橘子婶刷洗碗碟收拾厨房,徐一天跟赖叔推门进去,嚷嚷饿了要吃的。
后厨房再次热闹起来,徐一天趁机关了电闸,妈妈和橘子婶摸黑出来后,赖叔进了厨房,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赖叔出现在大厅,灯重新亮起。
妈妈和橘子婶进入厨房后,徐一天和赖叔使了眼色走出门去。
轰的一声,厨房爆炸,火光冲天,寂静的暗夜被橘光照亮。
滕雨闭上眼睛,甚至听不到周围的嘈杂声,她明白,此刻,她的至亲已被炸的血肉模糊。
当年的她不曾亲眼目睹,但在梦里一遍遍温习当时的场景,醒后冷汗涔涔,而如今,她还是亲眼见到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残忍真实。
她蹲下来捂着耳朵,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至亲杀了至亲。
心口窒息的疼,漫无边际的凉。
双肩一沉,她蓦地睁开眼睛,苏七夜的双手紧紧握着她肩膀,入眼已不再是烟火弥漫的爆炸现场,而是苏七夜的诊室。
苏七夜望着黯然失魂的滕雨,默然片刻后才给她擦掉眼泪,“真相总是这样残忍。”
滕雨仰脸望他,嘶哑的咆哮着,“我不信这是真相,既然你是造梦师,当然可以随意造梦,你给我的梦是假的。”
“梦是假的不错,但却是当年的事实真相,我不过让当年的情景再现,你如今想继续自欺欺人的话,那就自欺欺人好了,反正人类都是活在自己虚幻的想象中,毕竟人心如太阳一般不能直视,呵,说白了,你们人类最软弱虚伪了。”
滕雨渐渐平静下来,当初妈妈和橘子婶的死曾让她怀疑,头七的深夜,外人眼里茶饭不思的赖叔在灵堂一角偷偷吃了几只鸡腿,穿堂风一过,白幡呼啦作响,赖叔竟然吓跑了。
剩下她跟徐一天跪在棺材前,最后精神有些恍惚的徐一天也出去了,很久才回来,她曾到院子里偷偷瞅过,俩个人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后来,仙客来的老板以及保险公司赔了不少的钱,赖叔很快娶了新媳妇,徐一天拿了那笔钱就去浪迹天涯了。
苏七夜走去墙角书柜,拉开抽屉拿出几张账单,重新走回来,“你妈妈跟橘子婶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你恰好在医院里见到一对贫穷的夫妻因没钱支付高额医疗费而回家等死,自那之后你不停的挣钱,你把大多数钱都捐给了医院,你都转给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