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妮半晌没有说话。

她和家人眼观鼻，鼻关心，都明镜一样。

都是吃定了她舍不得徐晔明，就连小家伙自己，也每天拽着她的手，眼巴巴的期盼能给他做妈妈。

赵妮闭上眼，脑子里乱作一团。

“你们都在逼我……”

“我是在逼你。”赵母承认：“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嫁给阿行你不甘心，你谈恋爱，觉着和小男生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玩一玩儿，轻松又高兴！可这里面有一个简单的道理你看不清楚！这些事很多人都可以陪你做，包括我、你爸爸，你弟弟、乃至你在学校里的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心情好的时候，不都很放松吗？人一辈子活的是什

么？是意义，你存在的意义！发挥出你的价值，阿行能给你的，他们很多人都给不了，你能给阿行和小明的，换做别人，同样做不到！”

想赵母一辈子小家子气，临到快要老了，总算明白一回。

赵妮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那是柴米油盐浸透在生活当中的积累和经验。

赵母走到赵妮身边儿来，没再跟她发火，坐下，心平气和的说道：“就说你大姐吧！阿行是你大姐看中的人，你难道不相信你大姐的眼光？你还小，很多东西看不清楚，你大姐的从小我没对她好过，她吃过的苦，比你们三姐弟多太多。”

赵母提起赵楠，心有感伤，默默的擦了把眼泪。

“你大姐要是活着，还能轮得到你？你爱找谁找谁，可是你大姐不在了，留下阿行和小明两个，我看着都可怜……”

“婆婆不哭。”徐晔明人虽然小，可是话还是能听懂的，他明白了，小妈不想给他做妈妈，婆婆正在说她，她们两个都不高兴。

小家伙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笨拙的帮助赵母擦脸。

赵母看着这么懂事儿的孩子，心下动容。

拉他过来，问道：“小明，你跟你小姨说，是想要她还是要别人做你妈妈？”

徐晔明眼巴巴的瞅着赵妮。

赵妮知道自己应该别过脸去，不要心软。

可是……面对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儿，她做不到。

“我想要小妈，小妈，我以后保证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调皮了，你别走，别不要我好不好？”

赵妮：“……”

心窝里怎么那么痛？

眼泪也不可抑制的蔓延出，眼眶。

没向母亲坦白的时候，她心里抱着希望，可是坦白的话一出口，她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妈……”孩童的呼唤，无疑不是紧紧的拽着她的心弦。

赵妮想起来自己在网络上看见的一篇文章，是关于女人独立的话题。

开篇一句——女人不狠，脚站不稳。

赵妮恨自己做不到自私，做不到放着徐晔明不顾，做不到，心大的，抛弃身边人的感受，去肆无忌惮的和程箭交往。

他们的恋爱根基本身就不稳，此刻，一旦动摇。

如同被狂风席卷着的小树，摇摇欲坠。

母亲说如果她和程箭结婚，就要断绝母女关系，她还能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她不知道，眼前就是万丈深渊，所有人都在逼着她，往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