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直都很吵闹的齐芳都瞬间没了声音,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荣珍身上。
在所有人眼中,荣珍一直都是那个温温柔柔,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女人。
她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时鸢却是很理解。
就算是泥捏的菩萨都有性格,更别说荣珍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她倚在门上,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去,痛感不停的刺激着她的大脑。
时鸢轻声劝说:“妈,你先回去休息,我来解决这些。”
荣珍摆摆手,霍焱沉默不作声,进去拎了一个椅子让已经支撑不住的荣珍先坐下。
荣珍有些惊讶,礼貌地道谢,而后惨白着脸看向周子淮,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抓着时鸢坐好。
身上的疼痛和疲惫在此刻已经远远比不上来自内心的痛苦。
“我刚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我肚子上缝了十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荣珍的语气无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但这比哭着控诉要更加深入人心。
“你妈在这里说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是赔钱货,你想让我跟你再生个孩子。”荣珍笑了笑,“你做梦去吧。”
说完,她靠在时鸢的手上,咬着牙从嘴里挤出
来几个字,“鸢鸢,送客。”
荣珍摆明了要和周家人撇清关系的决心。
时鸢就不客气了,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走吧,别逼我动手。”
她冷着脸,也没打算和周家人好好说。
霍焱沉则直接抱着荣珍,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不多时,又急匆匆地从病房出去。
齐芳也知道时鸢不是好惹的,上了狠劲儿抓了一把周子淮。
“你个木头!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呢?没看人家都不欢迎咱们?还不赶紧走!”
说完骂骂咧咧地带着一家人离开了。
霍焱沉竟是带着医生回来的。
“怎么了?”医生匆匆进去,把他们关在了外面。
霍焱沉面色也不大好了,时鸢瞥见他手上沾着血迹。
“妈伤口裂开了…”
刚做完剖腹产没多久就拖着身子下床,这不是小事,时鸢的心情复杂,更是愧疚于自己没能照顾好母亲。
医生从病房出来,看着时鸢和霍焱沉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责怪。
“产妇刚做完手术,你们作为家属怎么能任由她到处乱跑呢!”
时鸢连连道歉,又赶紧回病房去看。
荣珍躺在床上,脸侧看着窗外,双眼麻木无
神。
这一瞬间,时鸢的心里闪过了很多话,但最后都没说出来,她和霍焱沉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荣珍。
毕竟是生活多年的夫妻,荣珍心里难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坐了没一会儿,时鸢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着,她迫不得已出门接电话。
医院护士站打来的。
孩子肺部感染,现在高烧不止,还伴随着严重的黄疸。
需要时鸢去签病危通知书。
接到这个电话,时鸢又匆匆去了医生办公室。
“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孩子的肺部发育不是很完善,再加上你母亲难产,这个孩子的状况算是比较危急的。”
医生拿走了签好的病危通知书,不等时鸢发问就主动交代了情况。
“麻烦您一定要尽全力,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救好这个孩子。”
荣珍现在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一样。
除了这个孩子还勉强能称之为希望之外,时鸢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挽救荣珍。
医生微微点头,“这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
“在此之前,我还叮嘱一下。你母亲,她的状况也不是很好,需要家属时刻注意。要小心产后抑郁症的出现,别再做
出今天那样的高危行为了。”
时鸢严肃地点点头。
走回病房的这段路,她心里对周家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霍焱沉抬头看她,“怎么样?”
时鸢摇摇头,转而叫荣珍,“妈,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但那个孩子,她不能没人照顾。”
“刚才医生叫我过去,她肺部发育不完善,还有严重的感染和黄疸,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您要还是这么消沉,她该怎么办?”
时鸢紧紧地咬着唇,她只能无力地试图用那个孩子来唤回荣珍心中的母爱。
荣珍的身子动了动 ,她还想坐起来。
时鸢赶紧起身按住她,“伤口都开线了还要起来干什么?现在养好您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里的苦时鸢都知道。
连着两次遇人不淑,可这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