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让云青缇顿时一懵。
睡……睡什么睡?
明明说的都是人话,为什么她就听不懂呢?
殷时回总有这个本事,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听懂,但连起来看却是一头雾水。
云青缇茫然的被殷时回带到了他的房内。
殷时回牵着她进屋:“我还要看会折子,你先去睡。”
身子骤然间暖和起来,雪松炭燃起一室松香,桌案边的地上还掉着一本折子,可以想象原本看折子的人是如何丢掉折子,匆忙出门的模样。
云青缇呆呆地被他引到塌旁,目光触及锦被之时,突然灵光一闪。
睡……睡?
动词?
云青缇脸一绿,她差点气炸。
什么叫她脑子里想些什么玩意?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一脑子的废料!
云青缇恶狠狠的咬着牙:“好,我睡!”
睡就睡,她要睡成一个大字,横着睡斜着睡,霸占完这个臭男人的床,叫他没地方睡!
云青缇转去内室,脱掉斗篷,哧溜一下钻到被子里。
一挨到软软的床,她吓跑的瞌睡虫纷纷回来,云青缇脑袋里偷偷骂着殷时回,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一室寂静中,只余雪松炭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朱笔落在纸上的嚓嚓声,以及身后不远处,云青缇浅浅的呼吸声。
殷时回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平静。
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突然就不大能看下去折子,干脆就放了笔,起身来到床前。
殷时回想云青缇真是个奇怪的人。
从一开始他只觉得她是殷长誉派来的一个不太聪明的奸细,可谁知再次相见她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直到后来她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同他合谋反将殷长誉一军。
这其中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他总是喜欢将有意思的东西绑在身边,耐心的逗弄,有无限的宽容,一段时间后觉得没意思后在冷漠的丢弃,看他们挣扎痛苦的样子。
起初对云青缇就是如此,他本该继续如此。
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时间,这远远超过了往日里他对任何事物保有兴趣的时长,并且没有任何衰退。
直觉告诉,若是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对他产生一些可怕的影响,他应该立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丢掉这个会让自己变得不正常的云青缇,丢掉这些新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情绪。
但随即它又想,如果云青缇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伤心的哭出声怎么办?
——他是最见不得她哭的。
殷时回有一些小小的烦恼。
他毫无架子的席地而坐,托着下巴看着云青缇恬静安然的睡颜,仿佛化成了一座石像。
第二日,待云青缇清醒时,就对上殷时回涣散无神的一双眼,他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盘膝坐在床榻之下。
“陛下?”
云青缇唤他,但殷时回却依旧不动如山,没有丝毫反应。
她纳闷的看了殷时回半晌,视线触及殷时回眼下淡淡的青黑,心中一惊。
这……这人不会是熬夜猝死了吧?还是死不瞑目的那挂?
她疑心瞬起,颤颤巍巍地往殷时回鼻子底下放手指,企图探一探他还有没有气。
那好像死了的殷时回却突然诈尸,一把抓住云青缇的手:“你干嘛?”
云青缇一个哆嗦,心想探他鼻息的事绝对不能暴露,于是尬笑两声,转移话题道:“早上好,陛下。”
殷时回看了她一会,没啥反应懒散的应了一声:“哦。”
他自顾自的拂袖起身,竟没再分半分眼色给云青缇,冷冷淡淡的转身提步,只留给云青缇一个背影。
云青缇突遭冷落,有些不适。
她纳闷的爬下床,跟在殷时回身后,半晌突然恍然大悟。
——这小气鬼肯定是后悔了,后悔把床让给自己!
云青缇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符合事实,因为这一早上殷时回都没怎么搭理她,云青缇面色古怪的穿上宫女捧来的新衣,又乖乖的由宫女为她绾上发丝。
殷时回就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好了吗?”
这冷漠了一早上没咋说过话的殷时回突然开口,云青缇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她答:“好了。”
话音刚落,云青缇就被殷时回揪住了后衣领。
云青缇:“?”
她蹬着脚,茫然道:“你干嘛?”
殷时回拎着她像拎小鸡仔似的,三两步走到了房门处,本准备直接将她丢出门外,但想了想,还是将她好好地放到地上。
他看了云青缇一眼,高贵冷艳的赏了云青缇一个菱角分明的下巴,哐的关上了门。
云青缇差点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