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坦然地跟喜鹊对视,她这才察觉逾矩,收回目光去。周小渡却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放在腿上的圆盘,里面装着针线和绣品。
周小渡问她:“喜鹊,你在绣什么?”
喜鹊答:“回娘子,奴婢闲时会给小姐做些帕子、荷包,这个绣的是石榴,小姐喜欢石榴。”
周小渡眼尖,一眼就瞅见了盛风袖留在榻下的绣鞋,鞋面上绣的就是红彤彤的绿枝石榴果,遂指着绣鞋道:“那个也是你绣的吗?”
喜鹊点了点头,“是奴婢做的。”
周小渡趴到椅背上,由衷地赞叹:“你手真巧。”绣得比红盖头丑鸳鸯漂亮多了。
喜鹊在她诚挚的眼神下,有些羞涩,“娘子谬赞。”
“你忙你的,我就看看。”这下轮到周小渡盯着喜鹊看了。
她趴在椅背上,目光专注地盯着喜鹊未完成的红石榴,一边盯一边吃点心,盯得好像那石榴果一旦绣成就能成真进嘴一样。
喜鹊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低头继续绣花。
中途上了甜汤,周小渡坐正了低头喝汤,喜鹊才得以解脱一会儿,但是甜汤一喝完,她又接着趴在椅背上盯着喜鹊了,就像最抠门的财主监督工人干活一样,片刻不松懈。
喜鹊觉得压力犹如泰山压顶。
盛风袖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试图解围道:“夫子,你可觉得无聊?要不要看书?”
“不要,我讨厌看书。”周小渡直白地拒绝,“我想看喜鹊绣花。”
盛风袖:“……”你还记得你是以什么身份进的盛府吗?
喜鹊:“……”绣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杜娘子起身准备要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我明天还能来看喜鹊绣花吗?”
盛风袖干笑一声,“当然可以。”
喜鹊眼前一黑。
“喜鹊,我明天还能来看你绣花吗?”她又问喜鹊。
喜鹊诚惶诚恐,“当然可以。”
周小渡满意地抿出微笑,“那明天还有甜汤吗?”
“有,我让她们提前泡好燕窝,明天炖冰糖燕窝。”盛风袖道,“外面冷,夫子披件斗篷再出去吧。喜鹊,把我那件新斗篷拿来。”
周小渡盯着喜鹊拿过来的那领斗篷:大红猩猩毡,雪白的毛边,银线绣的梅树纹样,几朵梅花是用珍珠做的,精致华贵。她看了几眼,没有拒绝,由着喜鹊给她披上。
那大红色衬得她肌肤愈发雪白,宛如红梅捧雪,盛风袖见了,说:“你穿红色也很好看呢!”
周小渡自是知晓自己容貌姣好,也听惯了溢美之词,但这不妨碍她此刻很受用。
盛风袖见她高兴,便道:“这斗篷是今年新做的,我还没穿过的,夫子穿着好看,便送与你了,算是谢礼,谢你帮我找回项链。”
周小渡摸了摸领子,颔首道:“我走了,我明儿还来。”
“好。”
次日,周小渡换了身青色衣裙,依旧清凉、依旧飘逸地如期而至。
屋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盛风袖问:“我送你的斗篷呢?怎么没披上?你不喜欢吗?”
周小渡径自坐下,目光在三盘糕点上逡巡着挑选,“我喜欢啊,所以我把它收好了。”
“我送给你不是让你将它压箱底的。”
“可是我不习惯穿这些。”周小渡决定对花生酥先下手。
盛风袖疑惑道:“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周小渡仰躺在椅子上,抬头看她,一边咀嚼,一边道:“唔……做个假设,假如,你面前有一大群陌生人,而你手里有一支箭,你必须在这群陌生人里选择一个,将其射死,你第一反应会选择射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射死别人?”盛风袖反问道。
“假设嘛,你必须选一个。”
盛风袖纠结了一下,“选那个最丑的?”
周小渡用谴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长得丑就活该死掉吗?”
“我也不想的呀,不是你逼我非得选一个嘛?”盛风袖委屈道。
周小渡道:“那要是离得太远,你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呢?”
盛风袖答:“那就只能选体型最大的那一个了,命中率高嘛。”
周小渡看着她,沉默了半晌,又补充了一个设定,“再再假设,你和我一样厉害,不需要考虑命中率这种问题,你会选择射杀什么人?”
盛风袖一时哽住:夫子,你的眼神好像在骂人啊。
周小渡懒得再和她多重假设了,直入主题,“你肯定会射那个穿得大红大紫的,对不对?谁叫他那么显眼?”
“所以,为什么非得射死一个?”盛风袖将问题拉回到最初。
“假设啊,假设,你懂不懂啊?”周小渡气恼道,“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