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溟子煜经历过无数次起起伏伏,已经练就的宠辱不惊,此时只是感慨,也没发怒。
他也没打算将这些难事瞒着,自己默默承受。当晚就在饭后例行家庭会议上将事情讲了,让全家都知道人心险恶,底层的百姓想往上爬更是步履维艰。
“淦他娘!”钱老太大骂一声,哭了出来。
悲愤,无助,无奈……
东老爷子因为愁苦,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去找容川帮忙吧。”
东有田也道:“是啊,总不能让这些王八蛋阻了四弟的前程。”
二郎气的眼眶都红了,道:“我去京城找容川!”
五郎虽热不太懂,但听明白自家爹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气的小脸儿通红,大声道:“我去打死那些坏人!”
上官若离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搭上自己。”
凌月也揉了揉弟弟的头,没有说话。
东有粮叹了一口气,道:“容川在京城,住在太子东宫,能不能见到且不说,这一来一回,时间怕是来不及。再说了,他一个孩子,又是后娘,又是继弟的,怕是自己都过的艰难。”
大郎道:“上次因为兵役的事去
奉承找他的时候,就连王府的门都没进去,别说东宫了。”
东老头儿道:“那去找褚大人?县令?他们是知道咱们与容川的关系的。”
大郎道:“我去找岳父,让他再想想法子。”
三郎道:“去找蒋鸿达,他是秀才,对咱们也挺好的。”
上官若离道:“那姓许的打的是府城教谕的名头,四品官呢,县令、褚大人是六、七品,他们惹不起。
就算县令和褚大人给找到担保的考生和廪生,教谕管着科举,将五郎他爹刷下榜,只是一句话的事,甚至都不用明说,只一个暗示,就有手下人办了。”
这个朝代的教谕相当于明清时期的学政,主管一省教育科举。童子试是不糊名的,想动手脚很容易。
大家一听,都默然了,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整个房间里,只有钱老太的悲悲戚戚的啜泣声。
东溟子煜看差不多了,才道:“我准备去奉城找教谕,问问他知不知道姓许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不加干涉,或者我落榜,我会去京城告状。
有容川帮忙自然更好,若是找不到他,也有找公道的地方。不过,不能盲目地告状,得调查清楚。官场里的争斗倾轧更加厉害,都
有几个对头等着捏对方的小辫子。”
大家听了,都是神情一肃。
于是,东溟子煜又带着东有粮和大郎去了奉城。他倒是想自己去,可钱老太和东老头儿死活不同意。
三人住进了客栈,到了晚上,等他俩睡着了,东溟子煜就造访了教谕的府邸。
教谕是个六十来岁的干瘪半大老头子,正搂着许姨娘睡的香甜。突然感到身上一凉,被人从床上提溜了下来。
“啊!”他猛然惊醒,一睁眼,发现被一个黑衣大汉提着脖领子,当下吓得两眼一翻就要晕。
东溟子煜直接点了他的痛穴一下,不让他晕过去。
他连连求饶:“好汉,好汉饶命啊!有话好好说,我给你银子,要多少给多少!”
东溟子煜将他放到外间的椅子上,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打破了黑暗,照亮了他那张英俊、清冷、矜贵的脸。
“是你!”教谕在府试上见过东溟子煜,一下子认出了他。
东溟子煜是柳林县的案首,考试坐在第一排,又相貌不俗、气势凌人,非常引人注目。
东溟子煜淡淡一笑,道:“教谕认识在下就好说多了。”
教谕板起了脸,拿出官威,道:“大胆!你敢入室行凶,该当何罪?!”
东溟子煜眸光一厉,“总比大人姨娘的兄弟巧取豪夺强。”
教谕被他眸中的凌厉骇的往椅子里缩了缩,不自觉地就结巴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溟子煜将许老板在柳林县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然后道:“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以大人的名义,现在柳林县的官员、学子都知道了,不知大人可知情?
若是不知情,还请及时制止,以免大人的名声一跌再跌。若是知情甚至纵容,在下相信,朗朗乾坤,总有说理的地方!”
说完,转身而去。
来去无声,不留一点痕迹。
若不是蜡烛亮着,若不是自己没睡在床上,教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许家借着他的名头做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家族和其他亲戚借着他的威势谋取方便,他也是默许的。
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朝为官,为的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呵呵,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