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日子盼娘回来的小崽子,听说他娘回来了,放了学就兴冲冲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爷爷,我娘回来了,我回家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小崽子分得很清楚,闻家的是祖父,这边的是爷爷。虽然都对他很好,但是他还是更喜欢爷爷一些。也许就像娘说的那样吧,他是爷爷唯一的大孙子,而那边府里喊祖父的有好几个人呢。
余广贤舍不得,也有些吃味,“走吧,走吧!你娘一回来,你就不要爷爷了。爷爷对你再好,你还是跟你娘亲。你呀,就是个小白眼狼。你娘呀,就是个大白眼狼。”他伸手捏捏小崽子肉肉的脸颊。
小崽子挺着小胸脯咯咯直笑,“我娘那还不是你亲闺女?爷爷你就别瞎吃醋了。我娘自从嫁人后,就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她相公天天忙,天天忙,我这当人家儿子的,不得回家看看她饿瘦了吗?回头好给你回禀呀!
“爷爷,我娘要是饿瘦了一丝丝,我觉得你得找我爹好好聊一聊。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了,天天差事,差事的,跟差事过去吧!”
小孩子说大人话,可余广贤都给逗乐了,“行,回头我就找你爹聊聊,怎么也不能慢待了我姑娘,是吧,舟舟?”
“媳妇是娶来疼的。”小崽子似模似样得点头,“爷爷你回头教导教导我爹,爷爷,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给我娘撑腰。离我接手还有好几年,你先撑着点哈。”
小崽子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余广贤在后头看着,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这么好的孩子哪找去?他家的,他闺女生的!
小崽子见到余枝的时候,那原来很高兴的小脸顿时不小了,“回来了?一个人出去玩挺自在的是吧?你心里还有你的好大儿吗?”
余枝都快笑死了,“有!”
“那你怎么不带你的好大儿一起出去玩?撒谎!”
“我是想带来着,这不是怕耽误我好大儿上学吗?为娘学识不行,这辈子也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咱家就靠你爹和你了。你爹身上担子多重?把他腰压弯了怎么办?你不得帮着分担些吗?你发奋图强怎么行?”余枝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灌鸡汤,当然,这是每一个做领导的必备技能。
小崽子小的时候,她站在他前头。这不是慢慢大了吗?那小肩膀,老母亲偶尔也是可以靠一靠的。
小崽子一副“我看你编,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暖心,“算啦,我原谅你了!谁让你是我娘呢?谁让咱俩母子情深呢?”
小大人模样,惹得余枝又感动又想笑,“走吧,好大儿,演武场走起,为娘检查一下你这几天的学习成果。”
母子俩在演武场亲子活动的时候,大理寺那边也没消停。不得不说,贺大人,大理寺卿贺正贺大人,打得一手好太极。
他把自己最喜爱的一套茶具都搬到了大理寺,从早到晚就陪人喝茶聊天。你问他要人,他跟你说大理寺公房年久失修,老兄能不能拨点银子?你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跟你感慨人生苦短无常,何必太过较真。你若跟他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他就跟你谈五年功绩,三年规划,再意味深长地叹上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总之,就没有他接不了的话,应付不来的人。
“这个贺老狗!”刑部尚书亲自出马也铩羽而归,他气哼哼地从大理寺出来,心里十分不满。无论是贺老狗,还是闻狐狸,一个个都跟他揣着明白装湖涂。不让他见那个婆子,他还就非见不可了!
哎幼,肝疼,回府歇歇,明儿再来!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刑部尚书也不想跟大理寺这两人翻脸,奈何……唉,只能说各自立场不同吧!
刑部尚书想得很好,然而,大理寺牢房当晚就走了水,幸亏发现地及时,除了死了一个婆子,其他的并没多大损失。
偏贺大人指着那个被烧得快成焦炭的婆子,对刑部尚书道:“喏,你想要见的婆子!你最近是不是走背运,白天来一趟,带累得大理寺晚上就走水了。”
刑部尚书……
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谁知道那婆子是不是真死了?弄具连脸都看不清的女尸,湖弄谁呢?
大理寺最深处的地牢里,闻九霄慢慢踱着步子,站定,“又是下毒,又是纵火,你自个亲眼看到了吧,他们可不乐意让你活着。本官若是不保你,刚才抬出去的就是你。”
一个身穿男式囚衣,头发蓬乱的囚犯神情木然地靠在柴草上,对,没错的,此人便是姚牙婆。自那天她被秘密带回大理寺,就单独关押在了这里。在她几步之遥的另一间牢房里,关押的是个老年女囚。
然后她亲眼看着几天之内,那婆子中了三回毒。这一回更是夜半走了水,这么多牢房都好好的,偏那婆子住的那间烧了起来……
之前姚牙婆还能骗自己那是官府在做戏,然而此刻她骗不了自己了,这个男人的话是对的,若不是……被灭口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