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笔在纸上写下。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如大提琴那般富有磁性。
满月听着耳熟,感觉很像太宰?
然而终归是在梦里,难免有些失真,只能想到和这声音很相近的太宰,其他的一点也记不得了。
满月蹲在桌子旁,双手捧着脸颊,看着两个人。
身边的少年说,月,眼下我已经把手伸给了你,你愿意接受吗?
她看到「自己」把手搭在少年的手里,声音里满是笑意地说:“我总是和你在一块儿,长长久久的……”
那一日。
阳光微淡,时光静好。执手相握心相欢,相视一笑两相思。
——你是谁?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少年」。
可是,就算是这样深深的喜欢,现到如今,也被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既已忘记,何必想起?
窗外忽的大风狂作,“嘭”的一声把窗户吹开,刮进来的乱花迷了眼。
满月把手挡在眼前遮住风势,最后一眼,看清了少年飞扬的黑色发丝。
太宰?
满月一惊,醒了。
她翻坐起身,拍拍自己惊魂未定的小心肝儿。
这什么鬼梦?她怎么会梦到太宰呢?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毫无疑问,刚刚梦境里的,是自己的记忆。
——那应该是太宰吧?
满月急于求证什么,拿起手机就给太宰打了过去。
昨天在酒吧里,少年死皮赖脸的让她存进去,没想到竟真有用得上的一天。
“吼哦~真是难得,”太宰不着调的声音传过来,“你居然真的会打电话给我!你是有——”
满月没耐心地听他扯皮,直截了当问:“你会俄语吗?”
太宰话语中断,“……你是有什么文件需要翻译吗?”
满月急了:“你先回答你到底会不会?!”
太宰感到奇怪,“我会。”
因为这两个词,满月心逐渐安定下来。
静了一瞬,她又道:“那你、认识我吗?”
……嗯?
我不认识你,那我在跟谁说话?
…………那边静默着。
满月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方式不对,于是换了一句:
“你是否还记得过去的事?……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我?”
太宰明白过来,她到底想知道什么了。
曾经在和满月的对话中,太宰意识到一件事,即便她没有明说,但——「她失去了前世的所有记忆」。
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突然看到了什么触动了记忆?
亦或是,梦到了什么?
对太宰来说,满月的情报太少,他完全没法展开调查。
他现在只抓住一点——俄语,国外。
但为什么会来到日本?是「谁」带她来的吗?
太宰收回几秒的思路发散,如实告诉她:
“我不太记得过去的事了。”
这是真的,太宰对过去的记忆是模糊的。
混沌的每一日,只是奔赴在前往死亡的道路上。
“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过去,是不是真的见过「人类的你」。”
……
那天的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至于那个梦,也被满月刨了土坑埋了。
*
竹伽自从拿到那个诅咒的稻草人,就没再去上过班。
午夜零点。
黑暗之中,只有墙壁上挂着的荧光色时钟默默地转动着。
竹伽缩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黑暗笼罩下的城市,手里握着质感粗糙的稻草人。
——死后,灵魂会坠入地狱,饱受痛苦与煎熬。
这句话清晰的就像有人在她耳边反复念诵一样。
——把自己所谓的好意,强加在别人身上,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罢了……
自以为是。
竹伽有如被这句击中那般,迟迟拉不下稻草人脖子上的红绳。
她要将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送下地狱吗?
他明明还有光明前途不是吗?
不像她,未来是枯萎糜烂的沼泽。
竹伽睁大眼睛凝视着玻璃窗中所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她的脸在黑色画面里,看起来就像将死之人的干枯,不由自嘲般地一笑。
突然发觉背后有一张惨白的脸,竹伽不禁失声尖叫,猛地转身回头。
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位少女,伫立在黑暗之中。
一瞬间,竹伽以为自己今晚就命葬停尸间了。
她是厌世,可不代表她能脸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