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晚听你说,你舅和你姥都被人杀了,我都没睡好。"阿洛难得没有瘫在他那张特制的椅子里充电,而是来回踱步,上下打量阿念,“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没有背着我去做不法之徒吧?”
“那肯定没有。"阿念也毫无意外的摆摆手,顺便帮另一个没有在场的小伙伴做辩解:“也不能是云归干的,我舅他们还没那个价值,值得我们下杀手。”
“我昨天也和你一样,一听这个事儿就想怎么能这么巧,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但我昨天想了一宿,感觉应该是个意外,还是那句话,他们没那个价值,值得别人专门设个局来杀他们。”
阿洛想了想,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又安详的躺回到椅子里,“也是。”
“仔细想想,这一学期的事儿可真多,我感觉自己忙的都快要长出三头六臂来了,幸亏马上要放暑假了。“阿念有些感叹,“也不知道云归今天会不会过来?”阿洛看着她,“应该会吧。”
这个事儿虽然被他们定性为了意外,但总归还是值得当面探讨一下。
阿念总感觉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左右看看自己,迷惑的像只追着自己尾巴绕圈的猫,“怎么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吗?”
阿洛日常仰卧起坐,又挺直了身体,他略有些迟疑的问,“说起来,有关你身世的秘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你有改变想法吗?”
他感觉当下这个局面,对阿念来说绝对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又或者说是考验。
阿念瞅了瞅他,“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和云归不是也知道吗?”
阿洛故作瑟缩,“不要杀我,我的嘴最严了。”阿念也慢慢坐下,双手托腮,一副思考者的模样,“动摇肯定是动摇过的,但就像咱们之前讨论的,一个人可能骗得了全世界,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我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可喜欢看真假千金的题材了,那时候,我都把自己代入真千金的角色。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么戏剧性的事儿,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而我还是那个带着原罪的假千金。”
阿洛也是一声喟叹,“念念,你…”
“没关系。"阿念摆摆手,“该想开的,我现在差不多都想开了。”
她顿了顿又说:“就是你别看我和我哥现在一副兄友妹恭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而我,有些想法我连你们都没告诉,或者说我对我自己都没承认过。我其实也讨厌,不,是嫉妒他。我嫉妒他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我讨厌他过得那么惨,那么不容易,把我衬得罪大恶极。我知道这么想很没心肝,很不讲道理,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后来,我发现我亲妈也有参与当年的事,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觉得耻辱,特别的耻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小说里的假千金,只要真千金一出现,就像失了智一样,非要上蹿下跳的搞事情,把自己原本可以过好的人生,搞得稀巴烂。”“因为他们肯定都觉得恼怒和耻辱,因为只要真千金真少爷站在那儿,哪怕他们都什么都不做,假千金也会觉得自己像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阿洛静静聆听,心中倒隐隐的有些佩服她。不是谁都有剖析自己,审视自己,最重要的是直面自己的勇气。同样的局面,恐怕很多人都宁愿选择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半分阴暗。
他喟叹,“我发现我真是小瞧你了,念念。”“你是小瞧我吗?你是对我都有刻板印象了吧。"阿念重新绽开笑颜,“日常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阿洛却很认真,“而且我感觉你是真的很爱你的父母。你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他们才接受这一切的,不是吗?”
先不说原不原罪的问题,只说这样的身世和经历,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重大的挫折,很有可能会给她的自我认同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所以除了自身的性格外,更多的就需要外界的影响和引导了。
阿念稍一愣神后,点点头,“是啊,我不想……让我的养父母失望。”
她平时不喜欢称呼自己爸妈为养父母,总觉得有距离感似的。
但在这一瞬,她发现承认这一点也没什么了不得。她说:“他们也很爱我。”
她自信于父母对她的爱,也恐惧一切会回不到从前,所以患得患失。
但如果将来哪一天真相曝光,如果真的物是人非,她希望,至少在父母眼中,她没有辜负他们的一番心血和教养。她不是一个没有心肝,践踏恩义的人。“再说,我也不想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想透了这一切,阿念语气越发释然,“我没办法决定我的出身,但我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阿洛真心实意的说:“你已经成为了让我佩服的人。”阿念终究还是有些小骄傲,开始翘尾巴,“也就还行吧。”
“其实我觉得,我能想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