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公爵呢,父亲?”
“像我一样,我既是公爵,也是国王。”
“公爵需要做什么呢?”
“需要战斗,我要保护我所统治的土地,与一切敌人战斗。”
“那我呢,我也要像您一样战斗吗?”
“那是以后的事,保卫领地的方式有很多种。”理查一世说,他抱着玛蒂尔达,在月光下抵了抵她的额头,“你先和你母亲回鲁昂,这里离巴黎太近,你很有可能会直面战争。”
“如果我迟早要面对战争,为什么不现在就面对呢?”
“你还小,男孩四岁时也不是骑士,你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那就让哥哥陪着我,他已经是一个骑士了,他可以保护我。”
她久久没有等到父亲的回话,而许久之后,理查一世才道:“正因为他已经是一位骑士,他才应该随我一起上战场,在卸去对我的责任之前,他还不能肩负起保护你的责任。”他看着玛蒂尔达的眼睛,认真道,“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格洛斯特的罗伯特一样守护着你的骑士,但这是他唯一的身份,一旦僭越这条底线,他就是你的敌人,记住这句话,以后我还会不停地提醒你。”
菲利普不会,她在心里说,但看着理查一世难得严肃的脸,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父亲。”她说,她用她柔软的头顶贴了贴理查一世的手臂,像一只金色的小猫,夜色下,理查一世那蓝宝石般的眼睛也浮现出一瞬温柔的、闪烁的光彩,他再次吻了吻自己的女儿,“在鲁昂等我回来,等我彻底击败了法兰克国王,我会带你去耶路撒冷,那是你诞生的地方,也是你终将回去的地方。”
玛蒂尔达乖乖点了点头,理查一世抱着她,将她放回床上,而后从床头提灯离开,在温暖的光晕下,她那暗金色的头发被映照得更加美丽,像绸缎上浮动的华光,但随着他离开,那光彩慢慢黯淡下去,只有银色的月光仍然落在小公主精致的脸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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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腓力二世放下狠话后,理查一世显然将此视为一句必须践行的诺言,他一边历数腓力二世的种种不义行为,一边以金钱和信件煽动越越多的反对者加入他的阵营,面对教廷的劝阻(以及要求他释放博韦主教的命令),他则在教廷特使面前坦陈了一个堪称石破天惊的秘密,那就是他之所以如此仇恨博韦主教,是因为在提尔城他曾和蒙菲拉特的康拉德一起密谋,将十字军的军情出卖给萨拉丁,从而打击理查一世和受他支持的与康拉德对立的耶路撒冷国王居伊。
“他是个狡猾的骗子,背誓的恶棍,真正的敌/基/督。”在教廷特使面前,理查一世不吝用最严重乃至恶毒的语言来指控他,而他对腓力二世的恨意众所周知,即便是教廷特使也不好直接劝说,“不论他如何狡辩,我想圣座都应该明白他是葬送了第三次十字军的罪魁祸首,若非他出于嫉妒煽动我的弟弟反叛,并在耶路撒冷对我的名誉和亲属百般攻讦,我绝不会离开耶路撒冷,令弥赛亚时至今日仍在哭泣。”
“我需要从过去的错误中汲取教训,我的教训就是不能和法兰克国王成为战友,且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能够兴风作浪的机会。”他最后说,他直视着教廷使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唯一打败过萨拉丁的十字军统帅,撒拉森人唯一畏惧之人,现在的耶路撒冷国王,我亲爱的外甥亨利曾经公开放弃对腓力的誓言转而效忠于我,如果圣座真的想要收复圣地,是我更有诚意和能力,还是腓力更有呢?”
博韦主教究竟有没有伙同蒙菲拉特的康拉德出卖军情难以追溯,但重要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借此将他对博韦主教的拘禁变成既定事实,并利用教廷的反应和调查时间对腓力二世进行最后一击。“您不应该亲自查探敌情。”再一次,在理查一世默不作声地消失之后,威廉·马歇尔怀着满腔担忧的心情找到他,在发现理查一世竟然没有穿盔甲时他几乎觉得眼前一黑,“我们有许多熟悉巴黎情况的探子。”
“他们没我熟悉。”理查一世淡淡道,“菲利普呢,他在哪里?”
“您的儿子吗?”威廉·马歇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他的私生子,“他和您的弟弟约翰王子在一起,梅卡迪耶大人的士兵在保护他们。”
“即便没有誓言的约束,梅卡迪耶也比我所有手下都忠诚。”理查一世摇摇头,他抬头望向一个角落,声音反常地低沉,“我第一次来到巴黎就是在这里,看到那座塔楼了吗,路易七世曾在那里册封我为骑士。”
“那是您刚成为阿基坦公爵的时候的事了。”
“对,那时我和爱丽丝还有婚约,我们都认为我们会结婚。”理查一世道,他举目眺望,眼神凉薄而讽刺,但或许他已经坦然面对那一切了,“我曾将他当做父亲,和我的父亲相比,他确实算个慈父,可惜我终究不是他的儿子,我即将击败他的儿子。”
“前提是您不要再孤身冒险,除了您,没有人可以将法兰西北部的诸侯团结在一起围攻巴黎,他们愿意抛弃腓